初秋,大理国依然繁花似锦。
江子风与楚离途中买了两件道袍,意欲乔装打扮作道士去大理国讨解药。
楚离原本心想,近年佛道冲突不少,而大理国又全民信佛,你我打扮成这副模样岂不更加没戏?
可江大侠却解释:“鼠兄,你这就不懂了,你我扮成道士,自甘示弱地求佛家,人家心中畅意,念着慈悲为怀,反而一定赏我们解药。”
楚离点点头,又很郁闷——为什么江子风的所有奇怪主意,总有办法让他觉得有道理呢?
进城当日,二人入住客房,当然因为省钱,要了最便宜的单间。
打点好行李,楚离因愧于假扮道士,将两套道袍置于床上请罪。
江大侠正优哉游哉地靠在窗畔消食。
楚离结巴道:“无……上……上天尊……尊……恕恕恕罪……无上……天……”
江大侠不知好歹笑起来。
“鼠兄,你还是在心里念吧,无上天尊会被噎死的。”
夜光鼠瞪了他一眼。
江子风想继续多嘴,突然窗下一阵马蹄急响,他一低头,只见十几个蓝衣人驱马疾驰,绣有慕容家徽的旗帜于空中耀武扬威,名门世族的威风气派席卷整条大道。
尤为扎眼的,是那领头之人,气质飘然出尘,宛若谪仙。他着一身月白,骑一匹白马,戴一顶罩纱帽,云霞般飘来,惹得街上少女立足频频侧目。
急风吹开他面前清纱,一张冷峻白皙的脸显露出来。
这不是慕容彻?!
江子风却忘记从窗口躲开,他张着嘴,目光紧随几乎消失于视野的白点,魂魄也被勾远了。
慕容少侠长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看。
楚离因为江子风罕见的沉默起疑,上前,拍了拍江子风单薄的肩。
江子风一个激灵,回过神,对楚离眨眨眼。
“嗯?”楚离皱眉担心道。
江子风拍拍脑袋,挂上伪装式笑容,随口扯开话题:“哎,鼠兄,今天的小葱拌豆腐真好吃,晚上再点一份好不好?”
楚离眯起眼,让江子风很心虚。
他突然伸手戳了戳江子风的脸蛋,轻轻道:“脸,脸红。”
“啊?”江子风反映片刻,连忙捂住双颊,直奔床铺。
“哎呀,真是不胜酒力,想不到区区几杯,就让鄙人喝得面红耳臊了。”
楚离满头雾水。
江子风明明没有喝酒啊?
诡墓山不负“诡”“墓”二字,确实是座鬼山,黑林迷雾,崎岖坳石,一般人进了此地,若非跌死,便是困于山雾断粮而死。
夜光鼠同江大侠并非普通人,而是鬼医的“金主”“饭票”,自然要被完完整整请到医馆。
孟远更非普通人,官品大理寺少卿——虽然即将成为前少卿,江湖地位第一名捕,他亲临诡墓山,不仅伤不到分毫,还要造出山崩地裂的大动静。
孟远眺望群山,麦色面颊带着全无善意的笑,一副嫉恶如仇的凶相。
将近一个月的追捕巡查,他算费了极大的功夫寻到此地,心想总算能逮住老鼠精,忍不住欣喜若狂。
他又想到夜光鼠扮作“少女”的模样,嘴上抽了抽,大喝一声:
“走!!”
直闯入迷雾中。
手下几十人瞧着面前的诡异山雾,迟疑片刻,动身跟上。
“此烟致幻,闭气跟紧。”孟远命令道。
原来鬼医为了安全,用迷烟混进山雾,又布下阵法,让旁人无从接近。
但孟远只当小儿戏,运功护住腑脏,手下却不比他功力深厚,不出多时,走丢了七八个。
孟远见不能再让侍卫硬闯,登时拔出刻有诗词的大刀,内力起,无数刀光迸发于林间闪烁嬉戏,他高喝一声,杀气四起,震得枝叶“沙沙”地惨叫。
手下众人趁此纷纷拔刀,虽不及孟远排山倒海,却也声势浩大,硬生生将迷阵山雾劈开一条清晰宽阔的通道。
其实若非当初孟远想活抓夜光鼠,夜光鼠早已丧命在他刀下。
孟远冷哼,提刀继续缓步而行,众人忐忑跟上,待看到一方玲珑朱阁,一起飞身向终点。
踹倒栅栏窗扉,几十人闯进屋舍庭院,翻箱倒柜,始终不见一人,只有些家具物什,草药医书,吵闹家禽。
这鬼医终于有了良心,知道把重金交待的病人同他一起藏起来。
五六只药罐架在土灶上“咕嘟咕嘟”冒泡,满屋飘着辛涩药烟。
孟远拿起罐中木勺搅了搅漆黑的汤水,缓缓道:“人刚藏起来,去,寻寻机关按钮,这里一定有间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