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本决不想让江子风掺和偷剑谱之事,江子风作为名副其实的武林菜鸡,慕容家随便一个伙夫都能置他于死地,更别说对付江湖第一公子慕容彻和朝堂第一神捕孟远。
连他自己都没有半分把握从这两人手下逃出生天。
但江子风还是半路杀出来了,楚离只恨自己小瞧了江大侠的疯劲,眼看慕容彻和孟远就追在身后不过二十步远,他还不得不沿着屋顶跳下来去救正被慕容众门客盯上的江子风。
他揪着江子风这么大个累赘闪进闹市,虽然变着身法地在人群里闪来闪去,慕容门客倒是甩掉了,慕容彻和孟远却追上他十步,江子风倒笑嘻嘻地像做了件大好事,没脸没皮地对他说:
“鼠兄,别客气,鄙人来帮你了!~”
楚离欲哭无泪,他五年前就不该救这么个害人精!
孟远已拔出刀,楚离甚至感到刺骨的刀意在他脊梁滑动,他喉头一紧,近乎尝到绝望的滋味。
江子风却在这时候冲楚离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脸。
“鼠兄莫怕,我给你搭把手。”
楚离心中咯噔一下,暗叫大事不妙,江菜鸡又要发什么疯?!
只听纸张撕裂之声,江子风竟将楚离怀中剑谱扯下一半,他挣开楚离,直奔向别的方向,半张剑谱高举在头顶,就如同挥舞一面白色旗帜,诱着人去抓他。
楚离傻了,孟远傻了,慕容彻笑了。
未同孟远商量,慕容彻兴致勃勃地向江子风追去。
楚离与孟远面面相觑,孟远怒目圆睁,暴喝道:
“夜光鼠!你出的主意?!”
楚离连连摇头,这可太冤枉他了。
“你以为凭那疯疯癫癫的小子能对付慕容彻?!”孟远见楚离开始脚底抹油,一步跨上来,正要抓住夜光鼠的后领,谁知他双脚一蹬又窜到天上,孟远暴跳如雷,大喝:“再敢跑小心我扒了你的老鼠皮!!”
楚离没被孟远的话吓晕过去,越发撒开腿逃命,他曾在孟远手下逃过一次,已惹得孟神捕又恼又怒,若这回被抓到,新账旧账一起算,只怕孟远真要扒了他的皮。
二人追逐于亭台楼阁,市井小巷,撞翻无数商贩,踢飞无数飞瓦,这场追逐持续将近半个时辰,孟楚非但丝毫没有疲倦的势头,反倒速度愈来愈急猛。
楚离非常明白,虽然自己轻功绝伦,武功却极差,如若被孟远逮个正着,凭他一身三脚猫功夫面对武林排名前十的孟远,活老鼠也会变成死老鼠。
孟远同样清楚这一点,上一次虽然让楚离逃之夭夭,但也给楚离留下极重的内伤,这一回,他发誓,无论如何也要让夜光鼠栽在手上!
于是当楚离撞到一只飞雀,孟远知道他有机会一雪前耻了!
楚离急掠而下,坠入人声鼎沸的集市,又好巧不巧地撞到一位黄衫姑娘。
看着楚离和姑娘双双跌倒,孟远差点忍不住大笑,他钻入人群中,一手拉起泪眼汪汪的姑娘,一面扑向夜光鼠,却发现——
夜光鼠不见了!!
怎么回事?!
“多......多谢。”黄衫姑娘抹着眼泪,哽咽不止。
孟远顾不得安慰那梨花带雨的少女,耻辱像五雷轰顶,他决不信又在夜光鼠身上失手,一跃跳到屋顶飞檐上,忍着怒意在熙攘人群中搜寻猎物。
现在不仅夜光鼠,连黄衫少女也消失无影。
这很不对劲,一个女子哪来如此快的腿脚?!
他跳回夜光鼠跌倒的地方,从旁边蔬菜摊位的木桌下,果然拖出另一个被封了穴道的姑娘。
显然,姑娘的黄衫已被“某人”穿走。
孟远气得跳脚。
醉霜楼。
虽然醉霜楼对面是怡红楼,但醉霜楼是一个非常正经的酒楼。
慕容彻和孟远便在这个专供御品茅台和脆皮酥的雅楼对酒消愁。
孟远很想嘲笑慕容彻,这个身为江湖第一公子,自打出生就未失手过的天才,如今竟栽在一个手不能持铁、江湖人士眼中犹如残废的人手里。
但孟远嘲笑不出口,因为身为江湖第一名捕,同样从未失手的他,却放跑了夜光鼠——两次。
两个天之骄子,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
慕容彻晃着手中月白的瓷杯,杯中酒香四溢。
他依旧带着那顶罩纱帽,全身上下只露出一段雪白的颈,一双修长的手,清冷镇静的气质几乎隔绝从对面飘然而来的胭脂媚意,看不出什么挫败情绪。
慕容彻正听孟远恨恨说完楚离的“事迹”,暗自惊叹夜光鼠独绝江湖的敏捷度。
但他更忍不住嘲弄孟远。
“你身为名捕,当时怎能认不出他。”
孟远脸色灰暗,持来粉青鱼纹的酒壶,将面前大号的瓷杯喂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