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掸去身上的飞灰,摸索着左边的合金墙壁。很快被我找到一个不易察觉的按钮。
我轻轻按下去,那按钮所在的巴掌大小的方形合金从完好到自动露出缝隙,突起,从中分开两半,露出里面同样为金属色的数字按键。
按照玉岚信中所说的,我输入7353四个数字,在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一切似乎有了变化,又其实没有变化。我知道,各种机关已经被关闭。
可,为什么是7353呢?它代表了什么意思?仅仅是一串毫无意义数字?又或者这是她仅有记忆里闪现过的具有特殊含义信息?
而信中所说的“他们”就指的是秘密武器么?
一瞬间我思考了不少东西。我定定神,试着将衣袖伸出警戒线外。
这样即使发生什么意外也只是断片衣袖而已。
万幸的是,几分钟过去了,那片衣袖依旧安然无恙地悬在空中。
我收回衣袖,向对面看起来平整光滑的合金墙壁走去。平整的鞋底踏在金属色地面上,带起声响,回荡在空旷的金属盒子里,无比寂寥。
到达金属盒子的彼岸,我伸手摸索着开关。也许是无意碰到了什么开关,不一会儿在左偏上的位置如同刚才的现象一般开启了个金属键盘,旁边还有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按钮,其中有个红色按钮最为明显。
输入031后,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神奇地裂开一个门的形状,并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约有五六十米长的金属通道。
虽然肉眼看不见,但我清楚地知道这个地方暗藏了怎样的危险。
轻轻点下红色按钮,我依旧试探性地将衣袖伸进通道晃了晃。
在确定没危险之后,我走进了这个冰冷的通道。
如同玉岚信中所说的,这里每边有两个形似大门的方形金属镶在金属色的墙壁上,每个金属大门都用鲜红色标注了房间号。左边为1、3号房间,右边为2、4号房间。
我按着数字顺序,先走进1号房间。
那是个偌大的实验室。整个实验室用金属墙壁隔出了五个足够宽敞的房间,房间与房间之间都是以透明的特性玻璃隔开。里面每个实验台上都整整齐齐摆满了各类高端到不知用途的仪器,甚至还有些正在反应中,各种状态的试剂呈现出斑斓的颜色。
这么庞大的实验室,若它只是给一个人做实验的地方,未免太过奢侈。
莫非……玉岚所说的“秘密武器”是人?如果假设成立,什么样的人才会被称得上“秘密武器”?这些所谓的“武器”又真的可靠么?
看完这些之后,我就原样离开1号房间。
不敢乱动什么,我的知识水平有限,怕引发什么超出控制的意外。
我走进了2号房间,就是玉岚信中所说的安置“秘密武器”的地方。
一进金属门,眼前的景象就使我惊呆了。
冰冷、银灰、荧绿、流动、闪烁,各色的显示仪器摆满了庞大的房间,每台机器上都快速闪烁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
面前摆放着四台直立起的特制玻璃罐子,罐子里盛满了不知名的荧绿色液体。虽说是荧绿色,但其实那是不透明的,根本看不出罐子里是否还有什么其他东西。
在罐子底部,则插满了各种颜色的管子,似乎在往里面输送着什么。毕竟我不知道那是管子本身的颜色,还是管子里液体的颜色。
而周围的房间,则是类似医院手术室那样的配置。白色的手术床、熟悉的消毒水气味、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医疗器具或者是其他什么,都在诠释着这其实是一个像手术间一样的地方。
我走近那个比我高很多的玻璃罐子,隔着玻璃轻轻碰触了那些流动着的液体。
突然,像是感应到了危险,那荧绿色液体开始缓缓下降,露出罐子里的东西——四个人的躯体,男女参半。
我心里一惊,转而平静下来。
应该是玉岚所说的“秘密武器”了。
居然还真的是人。
随着液面不断下降,从玻璃罐子的顶部飘出一团气体笼罩住他们的身子。待几秒过后,气体散去,玻璃罩子弹开,他们原本理应湿漉漉的身体变得干燥。
里面的人也同时苏醒过来,立刻发现了有陌生人的闯入。
但他们没有选择立刻攻击,而是旁若无人地缓缓下了罐子,站在地面上与我对峙。
怕是感受不到我有什么威胁吧。我没什么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他们其中一个开口说话。
“姬玉岚的女儿殷羽沫?”一个黑发女子光着身子大方地站在地上,用陈述句的语气发问。
不得不说,他们的站位很是有些门道,仿佛这样更有利于进攻。
“没错。”我简短的回答,目光平视。
“看样子,她死了。”其中一个淡蓝色头发的男子这样陈述,语气中感不到一丝悲伤,似乎就连表情也是漫不经心的。
我眼中的一丝不愉闪过。
莫非玉岚的死亡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么?他们又凭什么如此满不在乎?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God,20岁,曾经是英国警校的一名普通大学生。”一个褐色头发的西方女子及时开口转移了这个话题。
“God?神?”我转头看向说话者,讶异地重复着她的名字。
竟然会有人直接以神名作己名?西方人不是很注重基督教的吗?
“Yeah,我们早就不用以前的名字了,这是我的代号。”她转过头,深褐色的大波浪长发划过偏麦色的肌肤,“你们也介绍一下自己吧。”
原先那名墨发女子向前一步,“08,29岁,曾经是扫大街的清洁工。”
淡蓝头发的西方男子,瞥了她们一眼,“Supreme,25岁,建筑工地的工人。”
“至高么?”我喃喃自语。这一个个名字怎么都起的那么大胆。
站在最角落的黑发男子,木然地开口,“19,20岁,乞丐。”他那一双阴郁冰冷的眼睛隐藏在黑发的阴影处,感觉十分危险。
暂不提他们的代号,他们曾经的工作才更让我感兴趣。
警校大学生?清洁工?建筑工人?乞丐?
玉岚挑的这些人无一不是能吃苦的,可是她又何必找这些不是职业杀手的人当秘密武器?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我联想到刚才他们的状态,猜出一种可能。
“玉岚她给你们改造身体了?”我问。
08扫向我,“确切的说并非如此。在这方面我叙述上会有些问题,不过档案室里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我抬眼,神色锐利,“你进过档案室?”不然她怎么会知道?玉岚说档案室是任何人都不能进的,那么他们——
“小家伙别紧张啊。”Supreme斜视我,用着一种轻慢的口气缓缓道,“这种太过简单的推想……我们很轻易地能知道那里有什么,姬玉岚也清楚。毕竟是她……”
他没有说下去,就被God打断了,“总之,3号房间是我们居住的地方,4号房间是训练场,5号房间是档案室。”
我别有深意地扫了眼God,点头表示明白,“那么玉岚有留下什么么?”
“除了那些档案,和她留给你的信。”08说,“还有地下出口那些粮食现金储备,以及我们给予你的培训。”
我愣了愣,看样子他们对玉岚的布置还是有一定了解,可,“我是说——她有留下什么话么?”有些迟疑。
God从一张金属桌子上随手取了一堆衣服分发给其他三个,正好听到我的这番话,“她希望我们认你为新的主人……不过,我们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想必她也知道这一点。”她从容地穿上衣服。
我沉默半晌,“我想知道,你们……”我组织了下语言,“你们怀念以前的生活么?”意思很明显,如果他们还想回到以前的生活,我就放他们走。
19抬头,用那阴冷黑暗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再次低下头去。
我后背窜上一股寒意。
Supreme嗤笑一声,“怀念?小家伙的经历真是少的可怜啊。我想略微有点野心的人也不会想回到那种愚昧平凡,无知无畏的生活。即使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这又是他们推想出来的?
“没什么,等价交换而已。”08警告地瞥了眼他,替他回答。
愚昧平凡,无知无畏。我在脑海里细细咀嚼这八个略有深意的字。
的确,我的想法和Supreme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对我来说简直毫无意义。
“那么就这样吧,你们先回3号房间。我去4、5号房间看看。”说完,我就离开了2号房间,转而进了4号房间。
4号房间正如他们所描述的,是一个宽广的训练场。里面各种各样的器材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庞大的空地上,有些看起来十分正常,如杠铃、沙包……
而有些器材让人看了就毛骨悚然,就如一些带钢刺的皮鞭、三棱/刺、电击椅等。
这里甚至还有供人练习的超大对练台,真称得上是无所不有。
我清楚他们所谓的培养绝非那么简单,但也没想到竟然那么面面俱到。
不过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生活么?训练、吃饭、睡觉、出任务?那他们以前的生活该是多么无趣。
不提这个,在思维逻辑方面,他们也绝非泛泛之辈。
玉岚以一己之力,能“控制”住这样一群野心勃勃的高智商人群。她曾经,到底是什么人?
没想太多,我大概看几眼便走出了这里。
总归会熟悉这个房间的,毕竟我将在这里接受他们所谓的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