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一天的苏太医心里在咆哮,动作却诚实的很,只跪下恭敬答话:“殿下是旧疾复发,臣也是束手无策。这些年替公主料理着的都是秦大夫,臣怕用错了什么药与他的相冲突了,如今臣拿了让殿下入眠温和的药,少些痛苦的等着秦大夫来。”
皇帝没有为难人,这群人医术不精,为难了也治不好清河。他只是叹了一声,挥挥手道,“让外头跪着的都回家去吧,留你一个在这儿。”
苏太医怀疑皇帝有什么读心术。可能知道了他心里的腹谤。不然这会儿怎么大家都能回家吃饭,就他不能吃饭了。怀疑只是怀疑,他也明白皇帝是怕公主一会儿醒了,那位神医还没来,没得照料,他恭声,“是。”
病榻上的小女儿面容枯败,即便因药睡了下去,眉头也紧紧皱着,显然是疼极了。
皇帝此刻也不顾及任何世俗礼仪,如她年幼时犯病一样的寸步不离。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指,平日里便不算热的手,在此刻更如冰石一般的寒,皇帝心下更急,忙吩咐,“手炉呢,汤婆子呢?还不快去拿来?”
立在他身侧的是从月,一听他的呵斥,忙回:“都在备着呢,只是这会儿银炭没有置备,内务府的人还在寻呢。”
“去催,若是寻不到,让他们把自己做成碳送过来。”皇帝冷声回。
从月低首忙应下,然后匆匆出了柔仪殿,前往内务府。
她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会儿去找内务府的人有什么用。清河公主要用,内务府还能偷懒不成。
没有是真的没有,打死了人也没有。不好寻是真的不好寻,寻遍天涯海角也不好寻。
大好春色,谁赖用碳。
“金银卫到哪儿了!这么久了还不来,做什么去了?”柔仪殿里还传出了冷然的声音,是从月走到关雎宫宫门口都能听见的声音,话语里是秋日的肃杀,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皇帝哪里会不知道这是春日啊。他只是心里急,一时忘了季节而已。
公主那个模样,从月看得都愁得不行,又何必说生她养她,素日里当珍宝似的宠她的父亲呢。
从月摇了摇头,也不再停顿,疾步走了。金口玉言,要寻便一定要寻。
她步伐匆忙,同东宫一位小太监撞了满怀。两个人都急得很,从月记着他是东宫的人,也不训斥他,接下了他的歉意。
东宫这样急,应该也是有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
的确有急事,小太监求见太子殿下于柔仪殿外的院子里。
太子殿下因此从妹妹的病榻前退离了出来,百般不耐的见了这位小太监,听了他的话,却回首望了望柔仪殿,然后紧蹙着眉头,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总归小太监是看不懂。
太子沉思了半日才说:“让他来东宫见孤。”
小太监得了令,连忙去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