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遗址的只有谢舟扬和范应两个人,司机把人送到野路口,就留在原地等候了,包括他们换洗衣物之类的东西,也都留在原地,两人带了些必需的物资就进去了。
野路满是泥泞,两人走过来,看到残存的砖墙时,两人鞋和裤腿都已经沾上了泥土的芬芳,红泥一点一点,结在裤腿上,还是水滴形的,把两人正正经经普普通通的裤子修饰成了朋克风另类新品。谢舟扬提的箱子也没能幸免,下半段斑斑驳驳,估计是不能要了。
进来的路上,谢舟扬已经给范应说了这里的情况。两三百年前,这一片地方河流水量过大,上游一个湖蓄水量不够了,时常发生决堤,淹没城市,后来地方官员决定扩大湖的范围,增加水道分流疏通,包括这个村子在内的几个村落都被划在新河道中。其他几个村落人少,好安置,最后只剩下这个村子近百号人无处可去,更不用说,村子后还有一个村子的人的祖坟,里面埋葬了一辈又一辈人的先人。种种原因,加上补偿不让村民满意,这个村子一直没有搬迁,直到第二年夏天,涝期来临,河流水量前所未有地大量增加,暴雨不止,最终,地方官员还是决定打开了新河道拦截堤坝。
数百年后,湖面积萎缩,新河道断流,这个被淹没在湖水河水之下的村子重新露出来。
雨已经停了,空气里水汽没干,附了青苔和一些贝类生物壳的砖板石墙在阴冷冰凉的冬风里更显得凄清寒苦。
这里整个遗迹已经看不出原有模样了,石块堆砌在一起,厚厚的泥沙结了一层又一层。从两边成排的砖块来推,这里应该是一条村路。路是直的,一眼望过去,在两人右手边那一排土堆砖石中段位置有一团发黑的树杈状的东西,靠近了看,才看出那团东西是被拦腰折断的一棵树,它呈现出一种腐朽渣化的样子,上遍布密密麻麻的小坑,小坑里有积水,水坑底有黑色絮状物,像是雨滴打出来的坑,范应丝毫不怀疑,他要是拿什么东西碰这团黑糊糊的朽树一下,它会顿时碎个干净。
这片遗址看不到尸体,想来这里死去的人们有的被压在砖瓦石墙下,化成白骨,有的在洪水中被冲走,还有的已经被鱼群蚕食干净,又在水流中七零八落,什么都没剩下。
谢舟扬和范应走走停停,一个小时后,已经把这个村子看遍了,这里除了泥堆石块,再也找不出别的东西了,长年淤积下来的泥沙肥力充足,露出水面后,有树种草籽被过路的鸟雀带来,落在上面,已经长出了新生的植被,只是这绿意在寒冬中也显得沉闷。
“他们不在这?”两人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范应拿伞的手换了一只,把冻得冰凉的手放到嘴边呵了口气。
“在。”谢舟扬握了范应冷冰冰的手一下,然后就没放了,“他们没办法离开,应该是被困在某个地方了。”
范应觉得这个姿势挺奇怪的,两个大男人握着手什么的,怎么想怎么觉得钙里钙气,他把手抽出来,“这个地方就这么大,要有个地方能困住十五个人可不容易。”
谢舟扬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就是觉得范应手太冰了,正好自己热乎乎的,可以给他免费做次取暖器,无奈人家不领情。他挺奇怪地看了范应一眼,也没明白这小朋友冷成这样了怎么还把手往回抽。
真是想不通,难道这就是代沟?
谢舟扬把手收回去,“近百人,数百年的怨气,造出一个困住十五人的迷境绰绰有余了。”
“十五名引灵师也行?”
谢舟扬勾了勾唇角,莫名有些嘲讽,“十五人里面,没几个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