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的,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可言呢?”楚景不动声色套了个近乎,暗中观察这小公子哥儿并无异色,便颇有兴致道:“这传说中讲到: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
“晋太元中是什么时候?”赵蠢萌好奇地打断楚景,一脸求知欲。
“是一个朝代,我们史记中的一个朝代,说的是晋朝的一个年号为太元的时期,武陵是当时的一个地名。话说这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这人真真可笑,日日打鱼的怎么就在小溪里忘了路呢?这要是我在山里玩耍迷了路,娘可定要笑话我好多天——”赵蠢萌一边说一边觉着十分可笑,突然就顿住了。
“娘?”楚景眼中划过一丝暗芒,被再次打断的不快已然不放在心上,只故作随意问道:“能教养出楚小兄弟这般倜傥少年,令慈必定是德才兼备。不知令慈尊讳?”
赵蠢萌正迷茫着,愣愣扭头和楚景对视,眼神雾蒙蒙的一片,良久才摇头道:“......我不知。”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一句话自然而然的说出来,好想他本该有个娘,娘本该就会笑话他,他自己却全然不知道这个娘是谁。
这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赵蠢萌默默抿住唇角,一双眸半阖下来盯着地上小草出神。这夜里山间的野外真冷,他不自觉的紧了紧衣衫。
楚景默默把这半大富贵少年的动作神态一并收进眼里,倒不像是作假,他想。又想这少年唇红齿白俏生生的,若是给刚开了情窦的小姑娘看去,如此神情作态简直要命。
楚景看着这少年沉默的拔草,心中一思量,开口道:“无妨,你若什么都不知道,我正要前去闯荡江湖,不若今后便跟了我去,我们两个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闯荡江湖?”赵蠢萌一时还没从伤心里出来,反应略迟钝了些,想想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确实没地方去,楚景衣着虽怪异,面宇倒堂堂,不像是坏人,便一口答应,“好呀,今后我便是你师弟。见过大师兄!”
楚景笑看这少年坦荡面容,听一耳朵脆生生的唤师兄,觉得收个小师弟竟也还不错。“如此,小师弟多礼。我的‘景’是‘景行行止’的景,却还不知师弟的‘蠢萌’二字是哪二字?”
赵蠢萌赞叹地望了他新认的师兄一眼,好深奥啊,可见师兄是个有学问的人,景行行止是什么东西他都没听说过,“就是愚蠢的蠢,萌芽的萌,我娘给起的——”怎么又提起娘?赵蠢萌有点郁闷,他都不知道这个娘是谁......
楚景却是没在意他的娘,只忙着忍笑,这名字起的别致,竟是他闻所未闻,一边忍笑还想着要安慰明显情绪低落的小师弟,“这名字起得不错,蠢同愚,所谓大智若愚,萌乃生,正是朝气蓬勃之意,给师弟起名字的人必定对师弟寄望颇深,希望你一生和顺,每日安康欢快。”
说着,楚景的声音莫名就沉了下去。
他想起来他那孤独度过的二十一年春秋,想起这春秋之内的幼时霸凌,少时的孤独,以及再后来进入社会后看待世事的冷漠。如果不是老头那两个嫡亲太子内斗,弄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一个疯一个残的,他到死也就是个社会底层的小混混。举目无亲,命比尘泥贱。
“真的吗?”赵蠢萌一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一张脸上欢喜之情简直要溢出去,身旁的黑暗在他的渲染之下都好似亮堂了几分。
“真的啊。”楚景垂眼望着不远处的夜幕,低声回答他,一双眼里是化不开的浓黑,仿佛融进了这一山漠然而寒冷的夜色。“没骗你。”他说。
“这是我从出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的解释,大师兄!”赵蠢萌欢欢喜喜向着他师兄望去,实在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上前一口亲在了他师兄的脸上。
楚景被亲愣了。
二十一年,从未有人如此这般,才开始是没有人愿意给他这些温软亲密,后来是没人敢对雷厉风行的楚总做这样不尊敬的事。
偏这十三四的少年,一口一个大师兄,趁着人不注意就敢直接亲上来,也不问人愿不愿意,也不避讳断袖之谈。直愣愣的,急冲冲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急躁莽撞,就这样不由分说的闯了别人的领地,亲了别人的脸,还一脸的浩然正气,一脸的坦坦荡荡。
楚景很惊讶,他竟然不觉得受到冒犯,甚至觉得,这少年的触感,还怪软的。温温热热,软软呼呼的......
楚景的脸,慢慢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清纯·霸总·楚景:谁说霸总就不能傲娇炸毛了?霸总就不能脸红了?谁说的?站出来!送你一个楚总让你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