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齐氏并没有在意黎尔雅的异样，她快速的为黎尔雅穿戴完毕，便将黎尔雅放在早在一边侯着的小内侍的背上，然后吩咐道:“好生将公主送去正殿！要快！要稳！”

这句吩咐传入黎尔雅耳内，黎尔雅不由抓住了小内侍的衣服。

母后！母后还是死了吗？一切，难道又要从头再来一遍？

神思再次恍惚起来，浑然不觉小内侍已背着她扎入茫茫夜色中，一路疾速奔向凤坤宫的正殿。

翥安殿离凤坤宫的正殿不远，小内侍脚程又快。黎尔雅不过一个恍神，便觉迎面扑来一股带着血腥味的热气。

这股热气顿时就让黎尔雅湿了眼眶。母后！终于可以见到母后了！

小内侍在寝宫门外放下了黎尔雅，由皇后宫内的掌事宫女明云将她抱到了皇后张氏的床边，交给了坐在床边的宁泰帝。

“母后！”黎尔雅被宁泰帝放到了床上，手脚并用爬到张皇后身边，含着泪握住张皇后还温暖着的手，第一次真真切切唤了一声母后。

她的记忆里，对于母后没有任何一丝印象，却知道此情此景该是母后刚刚拼死生下了她的弟弟阿猷。

张皇后听到女儿的声音，虚弱地睁开眼，温柔地看着小小的女儿，微微一笑:“尔雅，你有弟弟了。”

而后，看向宁泰帝道:“陛下，臣妾怀孕以来，一切安好。然而天不假年，命陨于此。臣妾的嫡长女、嫡长子，如此年幼，嫡长子更是生而丧母。将来若有年纪相仿的庶子，只恐前朝世家，生了异心。”张皇后咬了咬牙，看着满眼痛惜的宁泰帝，横下心道：“臣妾只求陛下，看在我们儿女年幼丧母的份上，五年之内，让后宫诸妾五年内都必须服用避子汤。”

黎尔雅闻言一震，本能地朝宁泰帝看去。却见宁泰帝握着张皇后的手，流着泪道：“朕已经错了一次，断不会再错一次！皇后放心，后宫诸妾，谁都别想有朕的孩子！”

张皇后轻轻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刚刚一番话显然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黎尔雅静静握着母后的手，将头窝在母后的手臂上，心里又开始思量:父皇的后宫后来确实没有人再有过子嗣，她本还以为是父皇身体有恙，没想到却是母后临终前以命相求。是她，是她蠢，蠢到居然相信了周安妃！将母后煞费苦心的安排，毁的惨不忍睹！白白辜负了母后的一片苦心！

黎尔雅越想越悔，越悔越哭，眼泪落在张皇后的手臂上，张皇后的手轻轻动了动，原本握着黎尔雅的手，慢慢松开了。

黎尔雅楞了一下，连忙坐起身，先朝宁泰帝看了一眼，宁泰帝没有作声，只是伸手将黎尔雅抱进自己怀中。

床边的宫女们依次跪下，低低的哭声开始在黎尔雅耳边响起。黎尔雅还想再叫一声母后，一阵婴儿的哭声突然响彻凤坤宫。跪在宁泰帝脚边的明云抬起头，朝哭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方对宁泰帝道：“小皇子清洗好了。”

明云的眼睛通红，却是强忍着没哭。宁泰帝沉默了一会，摸了摸黎尔雅的头，对明云道：“把他抱过来送送皇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