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
吕克给师父问完安,师父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块黄色的丝绢,是那天夜里的那块丝绢,然后笑眯眯地说:“这就是你那天的盒子里秘籍,这‘龟息六步’是一部十分好的内功吐纳心法,我看它和你有缘,师父就把它传授给你。”“师父,”吕克连忙跪倒“徒儿给师父见礼了。”
“天下武林秘籍很多都是有缘之人得之,你一定要用心修炼,它可以增加你的内力,帮你排出内毒。”师父扶起吕克。
这是一部很好的内功吐纳心法,和《洗髓决相得益彰,一部心法侧重调整血脉,一部心法侧重调整呼吸,相辅相成事半功倍,修炼效果让肖傲天这样的武学奇才都十分满意。
如此勤勉练习,对于吕克来说却是自然不过的,因为每次修炼都能使身体里的残余毒素或多或少排出来一点身体更舒服一些。
这三年来的人生起落早已把他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变成了一个隐忍坚毅的少年,每次练功都全情投入,汗流浃背。每次出完汗都倍感神清气爽。,
两个月来,吕克进步神速,师父让碧霄和一鹤轮流教吕克一些基础拳法,大多都以轻灵为主,强调身法速度,以大小擒拿手,流云掌为主,吕克悟性极高很快就都能够融汇贯通。
其实,从小他虽然顽劣,无心向学,但是什么东西看一遍都能过目不忘,琴棋画样样都小有所成,上树爬墙,捉鸟捕蛇,下河摸鱼,一年内气走四个儒学老师,如果没有乳娘护着,他早被父亲用家法打死了,每次一动用家法乳娘就跪下来求情说,孩子从小娘亲死得早身子弱,每次都声泪俱下,老爷也只能作罢,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聪明的学渣。父亲死后,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方去山中东华寺里苦学三载,就一路连科高中状元,这些先天的优势是不言而喻的,然而山中三年的头悬梁,锥刺股的发奋苦学起初自己也无法想象的。天赋只有在遇到勤奋的时候才能熠熠生辉。
为了能够使吕克活学活用,两个小丫头经常陪他对练。很快,吕克就能够充分掌握,灵活运用,肖天傲很是欣慰,便开始在后山禁地的练功场单独传授他《风云十式,这时吕克才知道原来江湖传言的风云九式,其实是因为无缘见到后面的九式对手就已经败北了。其实《风云十式,每一式都暗含百余种变化,并且包含了对于枪法,刀法,剑法,拳法,掌法的应对破解法则,‘云卷云舒’,一式大开大合,潇洒飘逸,对于长枪,暗器,链子锤,等远距离攻击,采用卷,裹,带,挂,推的手法在一击之间使所有的攻击瞬间落入被动中。这风云十式是集武学之大成的扛鼎之作,要真正领悟其中的精要,需要博览武学典籍,所以吕克每天在藏楼和禁地练武场之间往返,甚至就睡着室内练武厅里,所以碧霄和一鹤两个小丫头轮流给吕克送饭,饭菜只能送到第一藏楼楼的第一层。三座藏楼每座五层,三座藏楼之间有空中回廊联通,不过每层只能在固定的时间对固定弟子开放,普通弟子最多只能到第一藏楼第五层,第二藏楼只有吕克一个嫡传弟子才能够到达,每本秘籍只能在藏楼里翻阅。第三藏楼吕克也没有钥匙,三座藏楼每层都有各自的钥匙各自的机关,有了钥匙还要有每层的行走口诀,否则一旦触动了机关那是必死无疑。所以,吕克通常都是在众位师兄们羡慕的目光中走进走出藏楼。
说起这藏楼,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这藏楼里收藏的武学秘籍不在武当少林之下,各门各派的武功藏楼里都能看到,甚至一些门派密不外传的一些功法都在第二藏楼里,甚至少林七十二绝技,也收藏有十一种之多,至于武当,昆仑,峨眉,莲花其他四宗的武林秘籍也有很多收藏,十三派中除了逍遥派自己的武功秘籍外其他十二家,巫山,崆峒,点苍,青城,唐门等各派的武林秘籍都有收藏,更不要说江湖十一门的武林秘籍,只是按照秘密程度和难易分别收录罢了,吕克初见这种景象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难怪师父的武功造诣难以想象,不知道各门各派的掌门如果看到这里的收藏会做何感想,是七窍生烟,还是冷汗直流,自然是不得而知。
据说这逍遥派的创始人是鬼谷子先生的第五代弟子墨玄上人,在研习武林各家秘籍结合老子的《道经和庄子的《逍遥游的精髓所创立的,因而得名。
这《风云十式,每一式的修炼起来都大费周章,就只是这第一式,吕克就不眠不休练习了五天也找不到要点,尽管每天师父都拿出一个时辰来口传心授。师父要他对各种武学有所涉猎,所以在藏经楼里认真对长枪,软鞭,链子锤,唐门暗器认真研习十余天方才找到一点感觉,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都是一边研习别家功法,再来学习这第一式‘云卷云舒’,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终于把这一式学会了。第二式,‘云横秦岭’用了十二天,一个横字竟然含有切,卸,挂,挑等九种手法又分直横,左斜横,右斜横,披挂横,横切横,等九种横法,而有些具体的细节,更是精制到让人匪夷所思,对于势沉力猛的锤,棍,大刀,鎏金镗看似以力对抗实则是借力使力,将对手的力量卸去,进而以柔克刚,导引外力而为己用。如果说第一式主要是大气,那么这第二式就是灵动,横的动作居然要来体现灵动,对于几乎天下所有的武者都是无法想象的,因为通常武术里的横都是以力抗力,以刚对刚,而这样的异想天开的奇思妙想真是让人汗颜。第三式,‘云淡风轻’却又已改前两式的风格,一条白练要缓缓地擎在空中,似有若无,一个慢字,一个轻,一个淡字如何得了,需要十分强横的内力,才能够将这条白练轻轻的停在空中似一片云,一片淡淡的白云,缓缓自由的浮在空中,这是无法想象,梦中都想不到的,要有什么样的内力才能够做到这种境界,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点要求,竟然用至刚的境界来体现柔的表象,而且要待对手行动时后发而先至,要比风更加迅疾,以不变应万变,瞬间达到至刚至阳,这简直是不可完成的,虽然已经有了前面两式的基础,可是仍然训练了二十几天才堪堪有了一点样子,却深深感到内力不足,身法缓慢,也只不过图具其形罢了。
夜里,吕克静坐在蒲团之上,开始吐纳呼吸,为了快速提高内功修为从藏楼里又找了两种吐纳方法来辅助《洗髓决的修炼,果然有了很快的提高。他刚刚收功坐稳,忽然发现有一条人影在第三藏楼前一晃不见了。是谁?有人想偷秘籍。因为那人一定不是师父,师父十天前,已经离岛外出,虽然听大家说师父很少离岛,这次定然是有急事的。他想到这里,飞身而起,不过那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吧,吕克笑笑,就真的发现有人,他也是断然追不上的,他还没有开始学习轻功,只是为了修炼《风云十式,其他功夫一鹤教了他一点轻功的基础身法。他摇了摇头,走回屋子紧了紧腰带,刚刚追了几步真是狼狈,正想着那卷《龟息六步上的字迹已经被汗水弄花了,迎着灯光吕克正自叹惋,咦,他忽然发现大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约约,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还有一些图画,都是灵动的小人迈着奇异的步伐,动作十分有趣。最后一行字,很快引起了吕克的注意,大意是本功法是天妖宗创始人‘魍魉人魔’所创,每一代只有一个传人,练此功法,必须盟血誓,方可修炼,需将右手中指之血按在上面功法才能全部显现。吕克迟疑了一下,就将手指咬破按在上面。大字彻底不见了,一个个小人仿佛从黄卷上活了过来,一个个步法诡秘奇绝,让人不可思议,吕克就照着那些小人的样子开始在地面上旋转滑行,宛如灵蛇鬼魅,动作忽左忽右,飘忽之间仿佛整个已经脱离实体,彻底虚化成了一个幽灵在屋子里飘动。忽然小人戛然而止,对吕克开口说道,“有缘人,你既然已经学习我功法,就要尊我旨意,奉我为师,如将功法外传只有你退出江湖,或者重新为我天妖宗开宗立派,如违背誓言,天诛地灭,五鬼缠身,万劫不复。”吕克望着那诡异的小人,迟疑片刻,然后跪倒,“不敢欺瞒散人,我在世间已经有了师父,不过,我与师父有缘,我奉您为天上的师父。”那小人哈哈大笑“你虽然狡猾,倒也算诚实,我老人家喜欢的很,此功法时隔二百年才重现人间,也是你我的造化,我再将这《魑魅迷踪步法给你演练最后一遍,你要看仔细了,如果真想通了,想恢复我天妖宗,就将右手五指咬破,按在上面,我就将全部天妖宗的秘籍全部传授给你,不然,你也有责任为我天妖宗再寻传人,让他将五指血印卷上,可否”
那人凝望着吕克神情不容置疑,吕克再次跪倒叩谢。那小人又活了过来,重新演示了一遍,最后一阵奇怪的咒语响起,“吧布呐咪眸,里哈巴都斯,乞力马扎纳达尔古丽齐达内———”,几只鬼头忽然从卷上跃起,一口咬掉了吕克几根头发,在卷上消失不见。
吕克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都能泰然自若,可这次还是出了一身冷汗。刚刚的情景太不可思议,恍若梦中。
定了定心神,将刚刚的步法演练了一遍,这绝对是真的,那飘忽悠游的步法宛如在水面上凌波逐浪,有时又如同醉汉梦游般,让人不解其意,忽而脚踏祥云潇洒俊逸。
果真是天意,吕克笑道,我吕家世代为官,而到我这一代不属于朝堂而属于江湖。
人生的际遇是如此的玄妙,岂能是人力所能预料的,有时要奋力一搏,不计生死,有时又要随遇而安,乐天知命,即便是身处绝境也要坦然自若,即便是不可不死也要笑着向死而生,吕克就是这样的人,也就是这样做的,他喜欢笑,开怀大笑,微然一笑,冷冷一笑,甚至尴尬时自我解嘲的笑,遇到有些刁蛮的女孩时他坏坏的笑,皮笑肉不笑,总之他喜欢笑,笑比哭好,即便是听到父亲在朝堂上饮鸩而亡也是冷冷的笑,尽管笑得比哭还难看,因为他知道这世界从来也不会真正的同情弱者,你可以嘲笑他,冷落他,折磨他,甚至杀死他,但是你不要同情他,同情只会使人软弱,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此刻,他又笑了,他不喜欢哭,即便是被说成无赖也比当成可怜虫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