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语气那么惊讶干什么。”陈檑好笑地问。
宋葆嗫喏道:“这个嘛......因为,因为卢湛棠说过大老板特别厉害,两边都那个......通吃的,我以为这样的人起码四五十岁了呢,没想到三十都还没有,那他以前是不是才是那种真正的大哥啊?”
眼见宋葆满脸的好奇,陈檑难得多说了两句,他道:“嗯,算是吧。小时候家里困难,他没怎么上过学,那时候年纪轻资历浅,大家都喊他小飞,后来经历了许多事吧,名声有了,地位也有了,大家都改口喊飞哥。他一直想摆脱原来的生活,过点正常的日子,有能力了之后与从前那些人的联系就少了,如今打交道的人又换了一拨,称呼自然也就变了。”
宋葆虽然只听了个大概,但听完后也是一脸唏嘘,他叹道:“感觉怀哥的人生是个传奇。”
见他一脸神往,陈檑及时提醒道:“别瞎想了,江湖没那么好混,哪有什么快意恩仇,只有流血断头。”
宋葆扁了扁嘴,也没反驳。
他顺势换了个话题,问:“之前卢湛棠说你们这的大老板有钱有势,好像很有影响力,那怀哥到底有多有钱啊!他还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啊。”
“应该是挺有钱的”陈檑沉吟道:“不过到底有多少钱嘛......我也说不准。这世上成天炫富的多半都是半桶水,真正有钱的都在闷声发大财。”
“切,等于没说嘛。”什么卦都挖掘不下去,宋葆失望地嘟囔了一句。
车停在了一个红绿灯口,陈檑淡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好啦,他有多少钱我怎么搞得清楚,不过我想你以后要是努力学习不败家,应该也不会比他差多少。”
宋葆听了他的话,反倒忧心忡忡起来。
“不败家?好难啊,我妈说我只会花钱,一点理财意识都没有,要是以后还这样,她肯定担心得闭不上眼。”
陈檑道:“那你就赶紧学呀,不让他们担心,以后说不定还能把家里传承下来的企业发扬光大,让阿姨为你骄傲。”
努力学习、光宗耀祖这种事在宋葆眼里完全就是炼狱模式,他极有危机意识地抱住了陈檑的胳膊,可怜巴巴地说着:“你要帮我!”
“怎么帮?”陈檑很无奈。
宋葆眨了眨眼,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没有你,我肯定什么都做不好。”
陈檑笑:“可你是要长大的呀,很快就会毕业了,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
他这话一说完,宋葆像是被点了哑穴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不仅现在他们没有真正在一起,不久的将来,更加会面临漫长甚至是永久的分离。
整个人突然被悲伤的情绪所笼罩,宋葆喉间哽咽了一下,他松开了挽着陈檑的手,规矩地靠回了副驾驶的椅背上。
他甚至还能趁陈檑发怔的时候,冷静地提醒道:“绿灯了。”
陈檑感受到了他情绪上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后面的喇叭声已经催起来了,他也只能先开车。
两人到家后,宋葆默不作声地躺到床上玩手机,一脸压根不想开口说话的忧郁模样,陈檑则在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思考着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了话。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要先给宋葆整理情绪地空间,便转身去烧水洗衣,处理着琐碎的家务。
宋葆今天终于要到了卢湛棠的微信号,他一到家就迅速地搜索添加上了,想跟对方聊一会儿,申请信息却一直没被通过。
他郁闷了半天,这才想起他们那上班不给用手机的。
没有人帮忙排解心中的负面情绪,宋葆更难过了,他放下手机,将脸埋进了松软的枕头里。
陈檑忙完事情进屋,看见他这样,自然坐到床边劝道:“别埋了,要喘不上气了。”
宋葆愣了两秒,把头抬起来后,他突然问:“你觉得怀哥是喜欢卢湛棠吗?”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但陈檑依旧思考了一下,回:“应该吧。”
“什么叫应该呀!是就是是嘛!”宋葆坐直了身子,微嘟着嘴。
陈檑只能向他解释:“每个人表达喜欢的方式不一样,这种感觉的保质期也不一样。我也就是看见他们站在一起,都没听他们说过话。只能说两人间确实气氛有点微妙,但我没法这么轻易就给这种关系定性。况且他们也没认识多久吧,说不定自己都还没理清楚。”
他分析得有条有理,很有逻辑,但宋葆此刻却有些讨厌陈檑的这份理性,他缩进被窝里,将被子拉到了头顶,嘴里嚷着:“睡觉!睡觉!”
半个月的“游学之旅”也没剩几天了,以后两人应该再不会有这样的相处机会,说不难过都是假的,但尽管现实残酷,宋葆也不愿再多想。
只要陈檑还在身边,那这日子就得过且过吧。
陈檑望着再次把自己闷住的宋葆,他扯了扯被子,说:“我们聊聊吧。”
“不聊,我困了!”宋葆嚷着。
“好吧,那你把鼻子露出来,快点。”陈檑叹着气妥协了。
屋里的灯被关掉,两人躺在被窝里,说是睡觉,实际却各怀心事。
宋葆自然觉得自己心里的忧愁要比陈檑重上一百倍,他第一次长时间地装睡,装到最后也确实有了困意。
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宋葆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打量着陈檑的脸。
高高的眉骨、挺直的鼻梁,那双慑人又勾人的桃花眼虽然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却依旧让宋葆心动。
这个人,好像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心坎上。
感受着对方平缓又绵长的呼吸,确定陈檑已经睡着了,宋葆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在他面上轻轻亲了一下。
一吻得逞后,宋葆似乎一下了却了心事,他满足地笑了笑,随后再次背过身去,很快就睡着了。
隔了好一会儿,寂静的屋子里,陈檑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