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是知道她要拿什么东西的，而这东西还让他感到害怕，因为他看到女人的这个动作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脸上愤怒狰狞的表情夹杂着一丝恐惧。

女人注意到少年的表情变化，嘴角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她松开了握在手中的东西：“你知道自己怎么做能免去惩罚的。”

“那你也一定知道，我不会那么做的。”少年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女人对少年的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意外，她很伤心地说：“母亲那么爱你，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伤母亲的心呢？你只要告诉母亲，你把他的心脏藏哪了，母亲保证不会再惩罚你。还让你像从前一样，回到母亲的身边好不好？”

“他是我父亲！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我知道你们想复活他，折磨他。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少年的语气坚定又充满了愤怒。

“父亲？”女人冷笑了一声“真是可惜了，你口中这个所谓的‘父亲’不过是实验室里的一个实验品而已，他可是连你的存在都不知道，你做的这一切根本就毫无意义。”

少年沉默良久，语气突然变得尖锐：“对你来说，我不过也是一个被从小圈养起来的实验品而已。母子？还真不敢当。”

女人怒了，她迅速绕到少年所在床沿的另一边，在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别再得寸进尺了！”

少年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当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与她对抗时，他放弃了挣扎，面带笑意地说：“像曾经杀死他的同类一样杀了我吗？”

女人本来以为他会慌乱会挣扎，但万万没想到他会用如此从容的表情说这种话，不由得愣了一下，转而又像受到了侮辱般，恼羞成怒，面目狰狞地对少年说：“你一个杂种居然敢跟我这样说话！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舍得动你！”

少年笑而不语。

“你想死？”女人手中的力度缓了下来，“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的。”女人松开了少年的脖子，在转身离开之际说：“既然你那么在乎那个连你的存在都不曾知晓的父亲，那替他受过的心理准备你一定也准备好了对吗？虽然只是个半成品，但身上流淌着他一半的血液，我想效果不会让人太失望的。”

女人愤然离去，衣衫随着她的动作猎猎作响。

终于获得自由的少年，大口大口吸着气，用于平衡刚才短暂缺氧带来的窒息感。缺痒虽然不会让他死亡，但是窒息带来的痛苦并不好受。

女人离开后，不知何时藏到床下的黑猫才敢从床底下走出来。这一次它没有畏惧少年，刚从床底下出来，就跳上床凑到了少年的身边，依旧轻轻地朝他叫唤，而少年意外地没有急于将它赶走。

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但他依旧对这个空荡荡的房间保持极高的警惕性，他环视了一周房间，确定一切还算安全，躺回床上并一把扯过被子将他和猫都盖在了被子下面。在漆黑的被子下，少年侧着脸静静与黑猫对视，片刻后他缓缓它说：“替我找到它，守住它好吗？”

黑猫好像听懂了少年的话，轻轻应了声。少年看着它，意外温柔地对它露出了笑意，并伸手过去抚摸它的头，黑猫很享受他的抚摸。少年抚摸到它眼睛的位置时，顿了一下，正享受着少年扰摸的黑猫，瞬间感觉到了来自他身上的异样危险气息。它想要躲开少年儿的手，但是来不及了。只一瞬间，猫的左眼就被少年尖锐的手指挖了下来。

“喵～”黑猫痛苦地窜出了被窝，在房间四处乱窜了一番后躲在角落里呜咽低鸣。

少年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他的左眼变成了猫的金色眼睛，而他手上多了一颗红色的眼睛。

他从床上下来，往猫的方向走去，猫看着他，害怕得瑟瑟发抖。少年走近它，将那颗红色的眼球安放到了它血淋淋的窟窿里，他轻声说道：“很抱歉，吓到你了。以后别再来这里了，我没法保护你，你该有新的去处。”

黑猫仰头看着少年低鸣，那只异色的眼睛居然与它融为一体了。它看起来已经不再害怕少年，用头亲昵地蹭了蹭他那只沾满血污的手，转身跳上窗台。黑猫站在窗台上恋恋不舍地回望了一眼少年，才直接穿过窗户玻璃离开了房间。

一直强打精神的少年在猫离开后，露出了无比虚弱的疲态。他绻缩着身体坐在地上，双手环膝，把头深埋于胸前，全身都在颤抖。

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夺眶而出的红色湿了他那张苍白的脸，他不停地用手擦拭着，试图让它们停止，但是没能成功。他越是想让它停下来，它就流得越厉害。他哽噎着说“他不会认可这么软弱的我的”，也许是这句话起到了心理暗示作用，眼泪最后终于止住了。

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死去的飞蛾良久，划伤自己，将一滴血滴到了飞蛾的尸体上，飞蛾的尸体变成红色后居然复活了，它扑着翅膀，逆着那缕金色阳光从缝隙间飞出去。

少年目送飞蛾离开后，喃喃低语道：“真是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