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但闻撕心裂肺的嚎啕声破空而起,乃至彻夜不绝。
翌日清晨,赛貂蝉回过神来,看清地板上躺着气息淹淹的九位太岁。
他们都割去了那作恶的玩艺儿!
谁干的?
不知道。
唯一证据,便是窗口上挂着一条红裤带。
红裤带迎着万里来风,飘飘扬扬,在晨光初射下,格外醒目。
他妈的玄而又玄。
他妈的杀人如麻。
玉面罗刹!
晨钟暮鼓,黄卷青灯。
弄月神尼盘腿端坐,双手合十,淡淡竦竦,四平稳。
她这副凝然入定,安之若素的架势,看来像画地自守,作茧自缚,其实是正用心灵在搜索,用嗅觉在寻找一双双飘忽难觅的眼睛。
那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目光汇焦,眼神淬火,有饥鹰的觊觎,有饿虎的贪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狡愤、叵测;有摸不着,看不见的忿戾、谲诈。
但那箭一般的眼光只有一个目标――自己。
她明白仇家到了。
那是当年华山论剑是结下的宿仇。
天下两千零二十位剑客聚集华山,比剑争霸,涿鹿“第一剑”的桂冠,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华山绝顶观音奄中的她,不合一时性起,仗剑斗狠。
从剑史、剑质、剑型、剑锋、剑声…她口若悬河,任意挥霍,舌战群雄。
从剑光、剑影、剑气、剑风、剑魂…她一直独秀,出神入化,力挫众豪。
他有剑似无剑,无剑似有剑的绝招,使她最后获胜。
三百二十五位剑客在她的剑下不死即伤,剩下的望风披靡。
她从此与失败者接下不解的冤仇。
当上“第一”的人从来便是众矢之的。
古稀白发,满面皱纹令她猛醒时,已经迟了。
她隐居在这无名山林的无名奄堂,以为销声匿迹,可保无虞。
然而,跟踪者寻来的眼光彻底粉碎了他的一厢情愿。
那眼光又如利爪探出,牢牢抓住了她。
他一似芒刺在背。
她感到那眼光的份量,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待她四顾,那眼光却又衰微不显,隐迹潜踪。
除了四壁,方子虚乌有。那眼光竟若鬼魅。无处可觅。
是谁?是谁??
答案如零。
是人是兽?是仇是敌?
同样答案如零。
她平平骄蹇自负,顾盼自雄,此刻却满腹孤疑,不胜踏局。
于是她微展鹤眉,凝神静听,必欲听出那眼光无声的流动。
蓦地――
一道杀气猝然袭来,那如豆青灯翻倒在桌上。
他急提气纵身,躯体平地飞起,墙上挂的那柄“第一剑”长啸出鞘。
又一道杀气破风袭来,刺入她的乳胸“巨阙”穴。
也不知怎的,她手中寒光乍迸,那锐不可挡的剑尖竟掉转头来,直直插入自己的腹下“冲门”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