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没尽兴?还要欺负我?
难为姬云都琢磨出这种新奇幌子,她恨不能闭上眼多回想会儿,把字句细细掰碎了,反复回味咀嚼千百遍。
什么意思?
叶雨初身体陷进柔软的垫子里,双肩被抵住,手臂摊平,这般坦荡荡的姿势,不方便坐起辩论。何况姬云都还伏她身上。
她小幅度摇头:“你说欺负我,什么时候欺负我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回想与姬云都相识的经历,绝对算得上跌宕起伏:没被她欺负,倒是被那些神鬼精怪狠狠欺负了一通。
从沱河里出现尸体开始,先是被逼跳崖、险些被钢爪削掉半个脑子;好不容易休个假,又被锁在老宅子里差点饲喂“饕餮”;等回来工作居然阴差阳错下到墓地里头,沾了脏东西,快变成了白毛怪物。
眼见诸般牛鬼蛇神,那叫一个匪夷所思。她躲不掉只能自认倒霉。比起来,姬云都后来才是一路无辜背锅——当初她要来凤凰,是年末旅游来着?
这“旅游”当真刺激得很,差点把命都交代在湘西大山里头。
“明明是我弄得你麻烦不断。”她叹口气,“想想以前,真怕哪天你嫌弃我突然跑了。”
越想越后怕,背后冷汗涔涔。
突然不敢舒服躺了,顺势侧身挪近姬云都,一把搂住沉默的女人。
姬云都倒在床上,衬衫微扯,不经意露出一截光裸肩颈,柔滑苍白,不见血色。她抬手碰姬云都雪白的颈子,摸了摸没绾起的散落发丝。
——还是抱在怀里,安心。
滋味好比收藏一套古籍残本,突然找全了遗失的卷册,圆满到喜不自胜,说不出话形容,只想抱紧温存。
叶雨初暗自深吸口气,心道:不对,比那可要美妙太多。
“你不许跑。在山里头你答应过了,以后好事都依我的。不许说话不算话。”
姬云都任由她撒娇般挪腾,抿紧的唇微松,隐约藏了抹笑意。屈指轻敲一下她额头:“好端端跑什么?又乱琢磨。我几时说话不算话?倒是你,想出几件好事了,嗯?”
叶雨初搂着她不动。
“害羞了?”她嗓音里含着笑,较往日更轻灵。
叶雨初头晃了晃,否认。
怕她躺着脑后马尾结硌着不舒服,姬云都解了她的束发,她却趁机仰头,偷偷啄了下姬云都唇角。
又偷腥一般,匆忙低头闷回那人怀里。
姬云都好似什么都不曾察觉,抬指捋着她柔软细密的黑发,按摩被扯紧一整天的头皮,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叶雨初怀里抱着软香温玉,头顶还被舒服摩挲,满足到动都不想动。
“你屋子里比外头暖和,冬天了还有蚊子。”
依姬云都沉凝喜静的性子,两厢沉默静坐数月都不成问题,绝无可能先开话匣子唠嗑。叶雨初隐约觉得她在下套,但身上舒服得懒得费心思琢磨。
“……嗯?”
那人慢条斯理,沉沉低诉,“且这蚊子不识趣,专往脸上叮,得买大罐花露水。”
叶雨初一时不吭声,半晌,才闷闷地,细若蚊讷:“花露水不顶用的,你就认了吧。这只蚊子瞧你模样俊俏,是个偷香的壮士,有胆不怕死的。”
“是么?”她听到头顶那人沉吟,“花露水也没用,看来真的非同一般,想必成精了。那饶了她,好生圈家里养得白胖,权当一乐。”
“不要白胖,丑。”
“白胖有白胖的可爱,也好看。”姬云都口吻淡淡的,“既然是灵物,兴许听的懂人话。我被她叮了,很想警告一番,最好以后能改一改脾性,学会讨喜,乖点儿识趣些。”
叶雨初本来就心虚,听她说得真真假假,不点透,心里痒痒的。
终于还是忍不住,仰头佯作三分困惑:“改什么脾性?”
这一抬头,视线就被姬云都深邃的眼睛攫住,挪不开了。
她眸似点漆,黑白分明,清冽如苍山负雪。宛若清泉洗过的寒石,晨雾散去朝阳未出的苍白天空,新雨初歇后愈发翠亮的竹林。望着这双眼睛,无论之前如何心虚慌乱,神魂总能忽然安定下来。
“蚊子不懂听话听音,你得说明白。是要它不要……脸、叮脸,叮别的地方?”
她一哆嗦,不要脸都说出来了。因为姬云都在亲她唇角,就是方才她偷腥的同一个位置。
“继续。”
她微凉的唇稍稍移开她脸颊,对着她小巧的耳廓吹气,“蚊子还不懂什么,一次问个完。我是盼着她不要脸,就是对她而言难度有点大。”
叶雨初耳后尤为敏感,酒红晕染一片,好似摘了云霞作耳珰。
“这成了精的蚊子,还改不了从前脾性。”姬云都忍住没将小耳垂含在口里,怕吓到她,只蜻蜓点水般浅吻缠绵,“想亲近人总按老路子,不敢正大光明,习惯忍不住了偷偷摸摸咬一口,尝了腥就溜,怕被打死。”
姬云都屈肘撑身比她稍高一些,“我瞧着都替她急。”
叶雨初害臊想往边上缩,可她说得极慢,字句间隔时薄唇自耳廓一路缱绻到下颌尖儿,头发上的香气似有似无,暗含某种迷离的邀请。
“教我摁住,定要好好欺负她。”
叶雨初只轻哼,说不出话。心里却迷糊接着话,那蚊子大只得很,现已经被你摁住了。
……你要怎么欺负?
……我错了。
最后脑子里只反复这一句。云都,我错了。
她头晕乎乎的,姬云都的唇柔软温凉,亲吻时如此舒服,本能想靠近、索取更多。真的好像果冻,身上也香香的,好想……咬一口。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止也止不住。偏偏姬云都停止了亲吻,撑臂凝视身下神思迷离的女子。
叶雨初身子羞涩,体验了一点愉悦的甜头,本能地等待更多。屈起的膝盖悄无声息放下,修长偏瘦的双腿抻直,坦荡。
可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害臊又纯情,把头歪过去,闷在褥子里:“……我要睡了。”
头顶没等来回应,她又撑了两分钟,竟然真的开始犯迷糊。
躺床上骨子里酸麻往外泛滥,洗过澡肌肉还是又硬又疼。
迷迷糊糊间,熟悉又渴望的吻清浅绵密,落在她眉毛,眼皮,鼻尖儿,唇角,耳根……姬云都不用言辞打趣她,而是回以无声的脉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