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穗禾施法送来密信,邀我去翼渺洲,说是有水神爹爹生前的遗言要告诉我。
虽然不知道穗禾安排这一出请君入瓮是受了什么刺激,但是为了给爹爹和临秀姨、彦佑报仇,锦觅还是决定前去赴约。
本该戒备十分森严的飞鸾宫宫门却无人把守,想来穗禾是要瓮中捉鳖。
握紧了袖中的柳叶冰刃,我从容走进了飞鸾宫,而穗禾正仪态端楚坐在一张金榻上,一左一右皆列满了鸟族兵将。穗禾眉眼一挑,唇角微微勾起,神色之间似笑非笑,右手摩挲着塌边的鸾鸟装饰,“锦觅仙上,别来无恙啊。听闻你和天界的陛下亦定下了婚期,过不了多久,你就是润玉的天后娘娘了。”
看着锦觅身上穿着一身上等的银紫色锦衣在稀薄的日头下,泛着隐隐的光泽,衬得表情虽是在笑,却冷冽如同逝雪。
“穗禾公主,你这端着魔尊夫人的架子同我说话便罢了,但我们偏偏话不投机,如果你不是为了恭喜我才约我前来,还是快步入正题为好。”
听到锦觅这样的口吻,穗禾目光中浮现出微薄的厌恶。
她已经是可以任人宰割的鱼肉了,这令人厌烦肆无忌惮的模样,还以为旭凤会心心念念把我保护着?
痴人说梦,夜郎自大。
就着一旁婢女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口,状似无意地理了理宽大的深绿色袖袍,期间夹杂的金线隐约勾勒出繁复的花纹,穗禾眉眼一抬出声道:“听说,你在旭凤跟我求婚的前晚,去找过他。你找旭凤做什么?还想故技重施恬不知耻勾引旭凤?”旭凤向穗禾求婚的那晚……
手掌心正在结痂的伤痕突兀狠狠一疼,连牵动我死寂的心脏重重一缩,全身窒息般的疼痛。
“只是去解释而已。”我唇未动,声已出,微微哽噎。
穗禾脸上满是嘲讽,“解释?解释什么,你当我会信你的鬼话?”从金榻上起身,拖着极长的艳丽裙尾,犹如一片彩霞翩然而上。
我清冷眉眼攒出一丝嗤笑,“既然不信我,何必要问我。”
“不愧是就要当天后娘娘的女人,这语气与手段就厉害起来了。”穗禾笑得温婉,眼里却是阴寒,“你以为这里是天界,任你摆着没用的架子吗?”
那日,在忘川河畔共赏繁花美景,定下下月十五的婚期后,旭凤对她越发冷淡,这几日更是连面都不能匆匆一瞥。她住在原先的固城王府里,对于禺疆宫的消息根本打听不到几分,只能暗中自己动手抓走一两个禺疆宫的魔侍。
经过一番厉害的严刑拷打,他们的硬骨头终于屈服了,才从他们口中透露,天界水神前几日去找过旭凤,秘密相谈了许久。
她如何能忍?!后面的厮杀,早在两个女子的意料之中。
我一个司水的上神不擅长战斗,又只能近身攻击,纵身一跃,将柳叶冰刃握在手中,穗禾底下的鸟族兵将们的兵器明晃晃寒森森一片,直砍过来。
靠着身段纤细轻盈,我在一片刀光剑影中身姿翩迁飘逸,柳叶冰刃穿过一副又一副血肉躯体,带出的血痕淋漓满地。
鸟族好战尚火德,占着上乘,我险险避过有些打架打得很好的士兵,将其他人一刀毙命,然他们一帮人委实太多,还是弄得浑身伤痕累累,肩背、手臂、胸腹都挨了一两刀。可是他们人太多,都打了两个时辰,没倒下的还有四五个。
“锦觅……”穗禾看着眼前的女人,眼里原本还是冰冷的目光变成了轻蔑和淡漠,那是一种主宰者看着愚蠢而将死之物的眸光。她慵懒地把之前手上玩着鸟族新上贡精致璀璨的火凰珠,往旁边的座台一放,讥诮地弯起唇角道:“你今天是非死不可!”
手中琉璃霞光闪耀,灵力凝聚成冷丽的莲花状业火,穗禾一挥掌,琉璃净火似闪电而出。我躲闪不及,将要打算给我当胸一剑的剑刃徒手生生握住,在他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我在腰部狠狠一踢,身体撞上那束琉璃净火顷刻间灰飞烟灭。
趁着能喘息的一瞬,我朝穗禾出手一击,但穗禾侧身一避便躲开了。不曾想击中了那本就金光灿灿的火凰珠,一时晃得光芒万丈,所有人眼睛一阵刀割般的生疼。是不是应该要庆幸,我因为眼中只有黑白二色,那刺眼金光对我眼睛伤害最小,不像其他人捂着眼睛开始哭爹喊娘叫疼。
我看到穗禾抬手遮着的艳丽面容上那种阴戾的神色,眸光微闪。
穗禾没心情去管那颗火凰珠,睁着细长的眸子看向我,冰冷的目光如淬毒的刀子,好半晌,她方才微微弯起殷红的唇:“呵,既然你这么想送死,跟你的爹娘团聚,本公主今日就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