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出生将门,可是偏偏生的奶声奶气,文质彬彬,没有他爹半点影子。
“赵清远,你想挨揍你爹还不在呢。”
“起开,不让你看了。”
像被提及了伤心事,赵清远把李升平往旁边推了一把,险些滑到。“还有你,我看着有些面熟,你叫什么名字。”
秦素转到最外面的那个孩子面前,年纪有四五岁了,看上去唯唯诺诺,很是拘谨。
“哦,皇上,这就是你曾经提及的那个孩子,此时名字叫重华,已经五岁了。”
听到柳如诗的介绍,秦素不禁多看了重华几眼,很像,眉眼里都有他的影子,只是,看上去有些小家子气了,多半是生活环境的原因,总归是能改过来的,只要秉性不差。
秦素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忽然解下来,招手让重华过去,他走的极慢,过程中还偷偷看了秦素好几眼,两只手绞着衣服,站立不安的样子,让秦素看了有些莫名的心疼起来。
他爹这么大的时候,是否已经被拥立为帝了,是否已经过起了做傀儡的生活,是否已经被沈相控制,失去自由,毫无尊严。
她不知道,只是将钱袋子小心翼翼的系到重华的腰间,又替他理了理袋子上的玉髓,那孩子咬着嘴唇,面色苍白,神色紧张到不知如何回应秦素的这番举动,只是更加木讷了些。
“多,多,多谢皇上的......”
好像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腰间的物件,重华低着头,额间急出许多汗来,小脸可怜的让秦素于心不忍了。
“好了,不用谢,记住,这个钱袋子保存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摘下来,听到了吗?”
“是,皇上。”
总算说了一句完整的话,重华的舌头都不敢打弯了,右手攥住那个钱袋子,摸索到上面的花色,心头疑虑慢慢起立,又缓缓落下。
“皇上,我也要。”
另外的声音传来,实打实的于林甫,就连佯装愠怒的样子都像极了,皱着眉头,蹙着鼻子,身上的淡青色锦衣看上去清新脱俗,只是难免还是因为小,稚气了些。
“你爷爷又去哪里云游了,何时归家。”
秦素揪了揪他的小辫,又放下。
“我想要那个钱袋子,皇上,我也想要。”
浑然没有听见秦素的问候,于阪天眼睛直碌碌盯着重华腰间的钱袋,似乎被上面的花色吸引,又或许只是单纯因为孩子之间的攀比,总之,他志在必得的样子,难倒了秦素。
“可是我只有一个啊,于阪天,怎么办?”
这次召集几个孩子进宫生活学习,原因不过两个,一是制衡权力,以此保证这几个重臣能够安心辅佐皇上,保住大秦姜山,而是为了将重华顺理成章的接回宫里,找个由头一起养大,在他成人的那一天,把手中的权力交还给他。
这是秦楚的计谋,自私如他,又怎么可能打无准备的仗。
尤其是,在他对秦素了解的这样透彻之时,他不会犯一次错误,重华便是这盘棋最后的执棋者。
难怪他到最后,还是心心念念看着这个钱袋子,难怪他叮嘱自己,一定不能丢掉,原来不过就是秦楚的舍小保大。
他不想让重华变成第二个他,受人掌控,永无翻身之日,更不想重华遭遇一点危险,几年前,秦楚跟一个宫女暗通款曲,事后没想到这个宫女竟然有了身孕,在她未显身形的时候,秦楚便随便发落了她,赶出皇宫去了。
这个宫女也是聪明,因为秦楚派人暗中保护,所以几年来也算太平,拼着最后的努力生下了重华,可惜,没多久便去世了。
重华命大,挨过了那场瘟疫,被秦楚的人安置到了更加偏远的村落,一直偷偷地活在世上,如同当年的秦素一样。
说到底,他在最合适的时候,把皇位传给了秦素,是因为他自信,以秦素的个性,将来必然会善待重华,最重要的是,皇权最终还是会收归到他手下,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儿子。
秦素不会有子,除了乌云月,她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而乌云月,又根本不可能跟秦素在一起。
机关算尽,秦楚觉得,自己赢了。
秦素看着重华,忽然摸摸他的脑袋,微微一笑,“重华,从此以后,你就住在宫里,跟赵清远,宿岚,李升平,于阪天他们住在一起,可好?”
重华点点头,皇宫很大,很气派,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巍峨耸立,也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在自己身边。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从前照顾自己的那个婆婆说过,等自己长大了,乖一点,不惹人生气,自然会有人接他走的,没想到婆婆说的都是真的,好几个高手将他从村子里带走,骑着马一路赶回京城,就是这座繁华无比,热闹纷繁的城。
而皇宫,则是城里最威严的地方。
见到秦素的第一眼,他便有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尽管惊恐畏惧,尽管对于前途未知迷茫,可他知道,这个人会对自己好,因为他跟自己一样,笑起来的时候,嘴角都有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她偷偷告诉了自己,在无人的时候,可以喊她姑姑。
姑姑是什么,重华不敢问其他人,做所有事之前,他都会谨慎再三,唯恐犯错。
秦素说过,她会跟他一直生活在一起,姑姑,就是这天底下,最疼爱他的人。
秦素有一只白猫,很是金贵,重华不喜欢这只猫,因为秦素偷偷跟他讲事情的时候,这只白猫总会肆无忌惮的蹲在旁边,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重华想,等有一天,该想个办法把这只白猫赶出寝殿,一个女帝,一只白猫,秦素这个样子,让人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