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石头吗,你不会觉得疼,不会觉得累吗?她是你妹妹,同母所出的妹妹,你当真不会觉得难受,三番两次置她于危险境地,连命也不顾,秦楚,你到底为了皇权,能做到何种地步。”
“付出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秦楚冷冷抛出这句话,“钦天监不是说过吗,东宫气损,得有人顶上,怎么,沈相眼里的天子,不就是你吗,你在这质问我做什么?
难道我不给沈君生辰字,你就能保证她不对苏卿卿动手。
想明白,宿玉,所有的一切孽障,都是你带来的。
你,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
如果有这么多美事,都轮到你,那也太不公平了对吧?
所以,注定,这个恶人,你来做,皇帝,还是我来当的好。”
秦楚独自饮了一杯酒,又长叹了口气,兀自说道。
“宿玉,如今你想起来找我,是觉得沈相不会再重用你了吧,我跟他相比而言,还是比较合适的同盟,对不对?”
尽管宿玉想要否认,可是白天的情形历历在目,沈忠良对他怀恨在心,定然不会轻易把大权交付与他,不光如此,日后还会尽可能的打压消减。
如果想要继续在朝为官,秦楚是他不错的选择,说到底,还是放不下权力地位。
“秦楚,你知道苏卿卿在哪,告诉我,我跟你合作。”
秦楚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极尽讽刺。
“宿玉,心思要专注,不能想着权力,还要美人,不不,没了眼珠,她就是一个瞎子,你还要她做什么,等你替代了沈相,要什么有什么,不缺一个双目失明的瞎子,废物。”
“闭嘴,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宿玉握紧拳头,桌上那杯酒泛着红,好似他眼里的血色凝聚,房间里的炭火啪啪的响着,宿玉的鼻头酸了几下,终究忍住。
“喂,国师,有人在这张扬着要你的徒弟,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秦楚忽然朝关着的那扇门问道,宿玉一惊,跟着看过去。
门开,乌云月一连阴沉的站在那里,白色道袍,玉色发簪,相比起从前的绝世姿态,乌云月好似变了个人,似乎更加像是得道仙人一般了。
“秦楚,一件事情,不能同时答应两个人,你说过要照顾好她,不能食言,宿玉不是她的归宿,日后,你若想替她寻个好人家,也不能是宿玉,绝对不能。”
“看看,这才叫师父。
宿玉,你比起来乌云月,差的不是一点两点,人家多么大公无私,说放就放,更关键的是,乌云月从没做过对不起苏卿卿的事,对吧。”
故意挑衅一般,秦楚捡着最难听的话来刺激宿玉,不把他逼到绝路,好似不会罢休。
“秦楚,莫要在这挑起事端,卿卿无事,再过几日,我便走了,我算过,你大事将成,沈相不足为道,宿玉也将为你所用,等你真正君临天下的那一天,别忘了,我在某个地方看着你,胆敢对不起卿卿,我会回来拉你去地狱的。”
这时候的乌云月,好似更加沉着冷静了,以往提起苏卿卿的时候,他总会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很容易就让自己处于下风,现在不会了,只要她活着,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乌云月为自己寻了个好去处,远离元平道人的地方,是他就算知道也不敢去的地方。
“乌云月,苏卿卿若是知道你为了她......”
秦楚话没说完,便被乌云月打断了,“不要告诉她,只说我成仙归去了,便可。”
秦楚没再搭话,只是就都喝光了,仍然觉得醉意未来,心有不甘。
于林甫带走了苏卿卿,提前准备好的眼珠子总算派上用场,当初那个人不停问自己,为何要带着眼珠子去相府,现下总算明白了。
说他心狠手辣,秦楚认,历代帝王,哪个不是无情无义之徒,哪个手上没有沾血,只不过他的路更加艰难罢了。
很多事情要做,筹谋这么多年,不能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就善罢甘休,怎么可能。
若不是乌云月会成为阻拦苏卿卿将来所做事情的障碍,秦楚也不会不管不顾,任由他飞升还是入魔。
说到底,皇家血脉,重于一切。
乌云月,宿玉,沈忠良,终究是只铺路的和绊脚石,哪个该用,哪个该弃,早有定论。
于林甫几日没有回家,沈忠良气急败坏之际,除了找人把手于府,也没别的法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想起沈君还自己一个人呆在府里,照看孩子,沈忠良就算心里再不甘,也得满怀伤心去看她跟外孙。
尽管妻子多次抱怨,沈忠良还是要找出来苏卿卿,早就该猜出来的,这人屡次在自己身边出现,如果不是秦楚刻意迷惑了自己,也许他会早点认出这个孩子。
先皇后,那个人,多么高贵端庄,当年跟她的短暂相处,是在先皇重病之时,不能行人事。
若不是为了先皇,也许她当时便一头撞死了,后来听闻她有了孩子,沈忠良心中窃喜,原以为她生下孩子便能对自己死心塌地。
没想到,那个雨夜,竟然传来孩子身亡的消息,那具冰冷的尸体,他还见过,浑身青紫,没一处好地方。
这样看来,竟是使了换孩子的计谋,让自己硬生生绝了那份心思。
也是因为对先皇后的残存愧疚,让他隐忍了多年,甘愿辅佐秦楚登基称帝。
现在想想,真是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浑然不觉。
沈忠良长叹,从于林甫家中出了门,直接跨坐到马上,扬鞭回府。
雨夜苦楚,屋子里点了几盆炭火,沈君仍觉得浑身发冷,怎么都暖不过来,事情发展的太出乎意料了,这不是她所预想的,都错了,苏卿卿算个什么东西,怎么就能翻身成了自己的妹妹,还是秦楚的妹妹。
先皇后之女,她一直瞧不起的乡野女子,竟然转眼间,成了与自己比肩而立的身份,世道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