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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及冠来砸场子的(1/2)

长命by笑拔刀

城中最阔气的大宅子门前热闹非凡,今日是方家的小公子琢之及冠生辰,八方显贵纷纷携带厚礼前来祝贺。

喜庆的日子,方公子却闷闷不乐,他坐在书房中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中的毛笔,戳在纸上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入席的时间到了,家仆方落来催了好几次,都被方公子摆手请了出去。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是闹哪出啊?宾客都在等着你开席啊。”方落急得团团转,却又对自家小祖宗无可奈何:“你再不出去,老爷怪罪下来,可够你受的。”

“我在等人,人来了我就出去了。”方琢之不耐烦道。

就这样日出等到日落,掌灯的时间到了,方琢之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说不清是失落还是被欺骗的不爽,漂亮清俊的脸上没了一丝笑模样。

终于,方落的声音从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欣喜狂喊道:“公子,公子,有人说找你,是找你的。”

方琢之握着毛笔的手一顿,在纸上洇下重重的一道,他二话不说扔了笔,几乎飞奔而去。

此刻正宴客的堂屋之上,宾客涌动觥筹交错,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门口,清冷淡漠带着一丝阴鸷的气息,显得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来者是客,请上座。”方老爷大手一挥,邀请来客入座。

那人动也没动,只是把手中的包袱一扔,扔到了一名家仆手中道:“我是来给方公子庆祝生辰的,说完就走。”

方琢之匆忙奔到堂屋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你来了!”语气带着惊喜,如果不是在场的宾客太多,他几乎要按耐不住冲到他身边,紧紧地抱住。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喧闹也随之消散。

那人没有半点前来庆贺生辰的喜悦,淡漠的样子几乎没有温度,就连眼眸深邃不见底,让人不寒而栗。

方琢之怔住了,他终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公子请上座。”祁臻道。

方琢之犹豫了一下,转身坐在了正中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背对着祁臻的刹那间脸上笑意尽逝。

“既然昔日有言,祁某今日如约前来,祝方公子及冠生辰……”祁臻拱手施礼:“祝方琢之,长命百岁,百难缠身,日夜与哀愁相伴,孤独终老,死无全尸难长眠。”

众宾客愕然倒吸凉气,如此恶毒的诅咒竟然发生在方公子的生辰宴之上,让人无法相信。

在一片哗然中,方琢之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包袱。

里面是一捧黑灰……

所有的质疑和埋怨尚未发出,眼前已经是一片血海。

方琢之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残存的记忆中,祁臻手中的剑无情地劈下,血流成河哀嚎惨叫声刺激着人的耳膜。

那一夜,百年基业的方家化为乌有,大宅陷入火海,数十人毙命,所有的一切成了人们闭口不谈的惨案。

方琢之没死,作为这场杀戮唯一存活下来的人,他成了所有人都容不下的灾星。

他所到之处,总会发生不幸的事情,周遭的人横死无数,身体开始变得孱弱疾病不断,走到哪里都离不开药罐子,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非常糟糕,像是应了祁臻诅咒一样,所有的恶言都成了真。

祁臻消失了,方琢之也消失了。

五年后,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飒罗山脚下。

脚边一只赤红色的貂静静地跟随者他,如鬼魅般忽隐忽现。

他所到之处,草木枯死,走兽毙命,一切都成了炼狱中该有的模样。

红色的连衣帽下,隐藏着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容貌世间无双,目光潋滟,与无尽的杀意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他捂着胸口咬着薄唇以抵御身体的痛楚,另一只手抓着一张古木雕成的弓,阴鸷孤傲,举手投足间带着摄人心魄的杀意。

只是一箭,飒罗山便地裂山摇轰然坍塌,熊熊大火足足少了七七四十九天。

一场大雨熄灭了这场炼狱般的火,飒罗山早已不复存在,只剩冒着青烟的残体,昭示着它作为一代神山曾经存在过。

心中的仇恨仿佛随着这场火消散殆尽,方琢之眼睛一眨也不眨凝视了很久,脚下的僵硬提醒着他需要离开了,他提着弓转身,未料那只赤红色的貂毫无征兆地突然冲向了飒罗山。

“赤竹!”方琢之连忙疾声呼唤。

赤竹根本不理会,三下两下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青烟中。

方琢之眸子紧缩,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一般,痛到无法呼吸,他颤抖着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香囊,从里面挑了一抹出来蘸入口中,片刻之后他才呼吸顺畅站直了身子。

他深吸一口气,提着弓,孤独地走向了飒罗山。

山崩地裂威力巨大,原本高耸巍峨的山体已经塌落成了乱石,树木烧的只剩残端,歪歪扭扭地立在废墟中,山溪干涸,泥土焦裂,一切都成了他心里想的模样。

沿着山体坍塌形成的裂谷走进去,在浓烟迷雾中前行,视线受阻,只能隐约看到轮廓。

他看到一具具烧焦的尸体残骸,白骨焦黑,七零八落地散落在裂谷中。

头上碎石不断,沿着山体不停地滑落,砸在地面掀起呛鼻的烟尘,方琢之眼睛也不眨一下,恶劣的环境似乎并不能让他分心。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了模糊的轮廓。

一座宅子从山脚探出了头,尽管只剩残垣断壁,可依稀可以看出它昔日的光彩。

他踟躇了很久才走近,一只脚跨过早已不复存在的门槛,里面忽然传来男人熟悉又陌生的咳嗽声音。

是祁臻。

“你还活着?”方琢之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额头的青筋微微凸起,整个人在极力压抑着情绪,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阴鸷骇人。

方琢之冷笑着踏入院子,他环顾四周,在厢房门前的那棵参天树下找到了祁臻。

那棵树尚未燃尽,星火依稀可见在风的吹动下忽明忽暗,冒出袅袅的白烟,凄凉萧瑟令人没由来的心里一紧。

祁臻闭着眼睛靠在树上,丝毫不在意烈火在皮肉伤肆虐带来的痛楚,原本清俊无双的面容早已不复存在,像是碎玉一般拼凑不起来,斑驳不堪。

“你用了五年的时间才找到我,琢之,你太慢了。”他浅笑着用血在地面写着,然后睁开了眼睛。

方琢之满心的仇恨,在这一瞬间动摇了几分,所有的情绪在此刻爆发。

那曾经是何等灵动潋滟的一双眼眸,此刻却成了两个无底的黑洞,犹如深渊一般让人跌落,无助凄苦却又怨恨难平。

“你的眼睛怎么了?”箭在弦上,又落了下来,他站在那里没动,语气冰冷甚至带着一丝畅快的嘲讽。

祁臻嘴角扬起笑了笑,继续写到:“瞎了,你怎么跟以前一样问来问去的,要人性命就别犹豫,快点动手吧。”

“杀你?”方琢之冷哼:“杀是肯定会杀,还用不着你替我操心。”话音刚落,只听头顶咔嚓一声,无数烟尘朽木从上面落下,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焰火味,那棵参天古树因为被烧断,从半路折了跌落下来。

“小心!”提醒的话脱口而出,这样下意识的举动让他心底猛然一颤,罪恶感油然而生。

祁臻挑了挑眉闭上了眼睛,完全没有想躲避的意思,嘴角竟然浮起一抹笑意,恍惚间方琢之甚至以为自己花了眼。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树干将一旁的厢房砸了个粉碎,整个院子彻底沦为烟尘和瓦砾的废墟,树下的那个人也不见了踪影。

回过神之时,他已经落在了方琢之怀里。

祁臻因为被烈火烧过,早已体无完肤,这样被人用在怀里碰触到伤口,钻心的痛,尽管他不说不吭声,可是无法控制的颤抖已经说明了一切。

“遇见我算你倒霉,那棵树本来不会倒的,也许火熄灭了过个几十年它还能重新发芽长叶,可惜我是被人恶毒诅咒过的灾星,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抱歉了。”依旧是嘲讽着,不留任何情面,方琢之忽然觉得有些解恨。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故意用手拍在祁臻有伤口的肩头上问道。

祁臻抽颤了一下摇了摇头,示意方琢之他想要写东西。

方琢之冷笑:“就如此厌恶我不想跟我说话?可真是难为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

他不客气地将祁臻推搡到一旁,欺身而上捏住下巴,力道很大撬开祁臻的嘴:“你嘴里藏了珍珠是不是,以前就惜字如金,现在连话也不肯讲了?”

祁臻拼命地想反抗,不肯开口让他看,可惜如今的他早已今非昔比,当年那个阴鸷却又翩然难掩风华的青年,早已经失去了一切。

方琢之一手扼着他的喉咙,一只手捏开了他的嘴……

所有的动作瞬间静止,昔日交织纠缠过的那个绵软的舌头已经不复存在,口中只剩血腥的舌根。

许是感受到方琢之僵硬的动作,祁臻不堪地闭上眼睛,用尽全力推开了方琢之,一跃而起撞向旁边的残垣断壁。

来不及拦住祁臻,仓惶间方琢之一箭射向了断壁,所有的一切在瞬息间轰然坍塌,祁臻撞了个空,无力地瘫倒在地。

“谁伤的你?”他站在他的身边,冷冷地问道。

“跟你无关。”祁臻用血缓缓写到。

“不说?想死?”方琢之重新戴上帽子,成为无尽的尘埃中醒目的一抹红色,他道:“你一日不说,我便一日叫你不死,祁臻,你欠我的,我要你活着偿还。”

三日后,一辆简易的马车出现在下山的路上,马车虽然简陋粗糙,里面却铺了厚实的被子,祁臻蜷缩着身子侧躺在上面,睁着空洞洞的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降大雪,齐腰深的雪地中,狂风肆虐每走一步都变得艰难,方琢之在前面拉着马车,发丝上已经落满了雪,就连长长的睫毛也出现了霜花。

路口处,赤红色的身影一闪即逝,转眼睛已经一跃跳上了马车。

方琢之停了下来,茫然地看着车厢里那只失而复得的貂,半晌才道:“赤竹,下次再乱跑闯祸,我就不要你了。”

赤竹吱吱叫了一声,竟然一蜷身子钻进了祁臻的怀里。

“冷吗?冷也得忍受着,谁让你诅咒我成了个灾星,我在的地方哪有好过的时候?”方琢之语气刁钻,却还是没办法隐藏那份就连他自己也没觉察道的关心之意。

一路上,两个人都是沉默的,一个口不能言,一个不想说。

两个人唯一一次交流,是在修整的时候,祁臻问他这五年中发生了什么,他去了哪做了什么?

方琢之看了一眼用血写成的字,就变得有些狂躁戾气:“不关你事。”

不欢而散之后,两个人再没了沟通,除了马车咯吱咯吱的声音和赤竹偶尔发出的叫声之外,就只剩无尽凄凉的风声。

方琢之拉着马车进了城,买了一匹马,备了充足的粮食饮水,又去药铺抓了烧伤药,这才重新上路。

他把一个包裹扔给了祁臻,不咸不淡道:“以后写字用这个,省着点血。”

祁臻摸索着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一叠纸,还有笔墨。

祁臻伤的严重,相处中方琢之逐渐发现,他除了眼睛舌头没了,就连耳朵也几乎处于半聋状态。

帮他洗澡的时候,不着寸缕的祁臻浑身是伤体无完肤,除了骇人的烧伤之外,更有无数纵横交错的刀伤鞭伤,如果不是他还在眼前呼吸着,方琢之几乎无法相信,一个人遭受了这样的经历竟然还能活着。

曾经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的两个人,见过彼此最动人的时刻,那时候的祁臻虽然淡漠清冷,可却精雕细琢犹如天人一般,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屠门抄家的仇恨还在,方琢之心口堵着一口大石头怎么也喘不过气来,他忽然意识到,那颗要复仇的心在不断的动摇,再这样下去,他下不去手。

可是,他不是什么超脱于尘世的大圣人,那样的背叛与欺瞒无法忍受,他终究还是要杀祁臻的。

方琢之和祁臻走走停停,三个月有余到了江南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山村,小桥流水,清风惬意。

然而村子是不能住的,方琢之心里清楚,只要他稍作停留,这村子连人带畜都会遭到飞来横祸,毕竟他这灾星可是名副其实的。

还好,村边的山脚下有间废弃残破的茅草房,经过一番修葺,方琢之和祁臻搬了进去,就连赤竹也自行在角落里絮了个窝。

三个月的光景,祁臻身上的伤没有任何起色,大块的伤口裸露在外面血肉模糊的,每次换药都是煎熬,看着他强咬牙关却不肯吭声喊痛的模样,方琢之总是咬牙切齿道:“活该你这样,跟我在一起你这伤是好不了了,不死就算你命大,谁让你把我诅咒成这样的灾星。”

“那你走不就成了。”祁臻不咸不淡地写道,他推了一下方琢之,然后突然爆发一把扯下了身上包扎伤口的布,血猛地涌了出来。

方琢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祁臻,丢下一句话:“我方琢之不欠你什么,你别以为我这样日夜的照顾你是原谅你了,如果你还有良心就尽快养好伤,我再一箭杀了你来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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