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真的要进宫啊?”
“那还能有假。”阮苏捧着刚出炉的酥饼,拢在帷帽里小口小口地啃着,语气无比满足。
“那小姐你进宫了,我可怎么办呀?”绿衣皱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跟她牵着的灰毛小狗如出一辙。
阮苏就着油乎乎的手指掐了把绿衣的脸蛋儿,笑道:“小绿衣这么舍不得我呀,算我没白疼你!放心吧,我进宫肯定会带上你的!当然也不会落下二狗!”阮苏不忘带上那只让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小狗崽子。
虽然绿衣这姑娘忘性大到不知道自己是个旱鸭子就敢跳河,还是个路痴,不过也算“奇货可居”嘛!
主仆二人游游哉哉一路逛吃逛吃,路过金龙寺山脚下,见山头的杏子林郁郁葱葱,深深嗅一口,似乎都能闻着杏子的酸甜气息。
“我们上山去!”
“小姐不是前几日才来上过香?”
阮苏摆摆手,笑得一脸垂涎。
阮太师与金龙寺的主持交好,阮苏也时常跟着来吃吃斋念念佛静静心。后山种植的杏子林每年都能结不少果实,味道甘甜,香软可口的杏干便成了金龙寺招待外宾的一道招牌零嘴。对于阮苏这种吃货来说,惦记的只有这一茬而已。
金龙寺建寺百余年,每日都有各处的香客往来不绝。主仆两人上了山,直接绕过人头攒动的正门直奔目的地去了。
“小姐你等等奴婢啊!”
阮苏提着裙摆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瞅着后面那个“拖油瓶”急吼吼道:“要不是怕你又走丢,我这会儿已经坐在寺里的厢房吃杏干了!二狗都比你强!”
二狗似乎听到阮苏夸它,摇着尾巴蹦得更欢了。
绿衣喘着气跟上来,纳闷道:“小姐你都要进宫了,还惦记它干嘛?进了宫什么干没有啊!”不知情的还以为太师府有多穷呢,连吃个杏干都要上金龙寺来蹭。
“谁知道当今皇上是什么脾性,万一我给惹毛了,别说杏干,连树干都啃不着了,不得提前吃个够本!”
“小姐你这样说,好像真的要惹毛皇上一样。”
“我这不是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么。嗳咱家二狗呢?”阮苏一回头已经不见了刚才一摇一摆的肉团子。
“大概跑进林子里了。”
阮苏认命地跨过路边的篱笆,叹着气道:“转眼就能丢,说二狗不是你亲弟弟都不信。”
“……奴婢只是不太会辨认方向而已!”
“好好好,依你依你都依你。”
“……”
枝头的杏花凋落,已结出铜钱大小的青涩果子,阮苏咂巴着嘴嘟囔:“都长这么大了,应该也能吃了吧。”
等绿衣从草丛里翻出来脏乎乎的二狗,就看见自家小姐以一个十分豪迈的姿势站在树干子上,倾着身子摘枝头的青杏。
“小姐!你不能一趁奴婢不注意就爬墙上树啊!让老爷知道奴婢又要被骂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对了呗。接着!”阮苏扬手朝绿衣抛了个杏子,随即人也跟着一个趔趄,晃着胳膊往下栽去。
“小姐!”绿衣惊叫一声,又以一个豁出去般的姿势扑到了前头打算给阮苏当肉垫,等了片刻却没感觉到预期中的疼痛。
阮苏也是一阵花容失色,掉下来的时候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暗暗松了口气。眼看就要选秀了,这一倒栽葱下来不破相也难。
“多谢、多谢相救!”
阮苏忙起身,朝对方连连颔首道谢。
“这时节的杏子离成熟还早,口感过于酸涩,可莫要再贪吃了。”
阮苏听得对方温润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笑意,有点小小的羞愤,幸而有帷帽遮挡不至于让人看见通红的脸色,不过还是不服气地抬头争辩:“你怎么就知道口感酸涩了,可见你自己也贪吃了!”
这一看阮苏却好一阵晃神。
君子世无双——大概就是描绘眼前之人的吧。
男子闻言,微微一愣后轻笑出声。狭长的黑眸里像洒满了星光,让人目眩神迷。
“再、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男子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伸手一探,便摘了两颗杏子下来,摊在白皙的手掌里递给阮苏。
阮苏对于垂涎已久的东西自然不会推拒,拿起一颗就放嘴里咬,紧接着便吐了出来:“好酸!”
“这回信了吧,总不是我骗你。”
阮苏舔着还泛酸的嘴唇,没好意思说话,傲娇地哼了声,领着绿衣跟二狗连忙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见那人站在原地冲她笑,一闪神就左脚拌右脚,捂脸跑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