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像是睡了几百年,梦里没有寻找,也没有等待,还是在那熟悉的,有她苏月华,也有叶寻,他们就像是这世间最平凡的一对夫妻一般。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苏月华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一滴清泪落在指尖,像极了初春绵绵细雨。梦里实在过于美好,以至于现实的冷清越发的寂寥。
苏月华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便起了身,外面很安静,只有淅淅沥沥的雨丝落在屋檐上,苏月华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绵绵不尽的雨丝,伸手便落在手上,带着一丝凉意。
苏月华在门口站了片刻,这偌大的长生谷突然之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人了一般,顺手拿起一把纸伞,脚上没有鞋子,踩在青石板上,有一种透心的寒意,这种寒意却清楚的让她直到自己还活着,在凡间,在有叶寻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她身上的雪色纱衣随着风轻轻的飘起,露出一双赤脚。
她沿着窄窄的青石板,一路往下,不缓不急,轻车熟路,其实她不认识路,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长生谷的银榭,往下走,便是冰楼,再往下走便是雪殿,而后在离河边不远的地方便是雨阁,隔着河的对岸便是修竹畔,在修竹畔的后面便是兽谷。
苏月华一路从银榭缓缓的走了下来,将这长生谷的地形摸清楚了一二。
脚上的裙边被绵绵细雨打湿,粘在了脚背,苏月华伸手轻轻提起,抬头便在不远处看见了叶寻,他没有撑伞,或许住在雨阁的人,还没有资格撑伞,他们还在生死之间挣扎。
绵绵细雨不算大,但是搁在二人之间却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苏月华看不清楚叶寻的表情,制止道他站在那里,看向自己。
她站在远处,没有继续往下走去,去打个招呼?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从兽谷里活着出来就是最大的万幸,这世间没有比此时此刻更万幸的时刻,他们都活着,而叶寻站在她的面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菩萨,也不是前世执着于解救母亲的叶寻。
搁在他们之间的除了这绵绵细雨,似乎再无羁绊。
苏月华朝着叶寻笑了笑,浅浅的笑容在绵绵的细雨之中漫漫的散开,像是这山间最美丽绚烂的花朵一般,她的头发顺着肩头倾泻而下,在薄薄的纱衣上铺散开来,她的眼里有星辰大海,亦有烟花绚烂落寞,那纸伞下的人,像是雨后的梨花,清雅无双,而又绚烂绝伦。
“楝簌,你醒了?”就在苏月华准备往下走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银笙。
苏月华赶紧转身,将手里的纸伞抬高,至少这样可以挡住银笙的视线。
银笙也撑着一把纸伞,他低头看着苏月华,随即发现她脚上没有穿鞋子,立马丢了手中的纸伞,一把将苏月华打横抱起。
苏月华一声惊呼,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你出来怎么不穿鞋子?病了怎么办?”
银笙的口气里有责备,有关心。
如果说不敢动那是假话,苏月华在忘川河里漂泊了数年,这人间的温暖早已淡漠,可此时来自于银笙的关心,却让她并不觉得寒冷。
苏月华撑起纸伞,回头看着叶寻刚刚所站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缥缈的让她觉得刚刚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银笙的轻功很好,苏月华刚刚从银榭走下来倒是花了些时间,银笙抱着苏月华三下两下便飞回了银榭。
“你以后就住这里了。”银笙的话不容人反驳。
“他们住在哪里?”苏月华被银笙放在床上。
“谁?”银笙一边说话,一边蹲下来准备帮苏月华将脚上的水擦干。
“我自己来。”苏月华赶紧一把将银笙手中的棉布拿了过来。
“和我一起从兽谷出来的人。”苏月华低头一边擦一边说。
“哦,他们住在雨阁,是属于长生谷最末等的杀手。”银笙撩了一把袖子,在一边坐下,倒了两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