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面是一个大大的坑,坑里密密麻麻地爬着无数的蛇,这些蛇互相纠缠着,不住地吐血信子,苏岑筠在空中似乎都能听见那“丝丝”的声音。
她头皮一阵发麻,赶紧改变了跳出阵外便落地的计划,借着牵连弩的拉扯飞到了松树上,抱着树干大口喘着粗气。
顾少延见她落在树上,松了口气,但他知道那棵树承受不了多久,急忙出得阵来,捡了块石头在手里掂了两下,猛地扔到半空,人也随即提气飞起,足尖轻点石块,再一个起落,便落到了苏岑筠身旁的树枝上。
苏岑筠耳边仿佛听到了树枝断裂的“咔擦”声,她回头瞪了顾少延一眼,“你上来做什么?树要断掉了!”
顾少延伸手揽住她的腰,声音里压着怒火,“我若是不来,掉下去的就是你了。”
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苏岑筠,突然伸出右手手往她脚边探去,苏岑筠下意识往后缩,若不是他左手紧紧扣住她的腰,人已经掉下去了。
“别动!”顾少延冷声说道,放开揽住她的手,弯腰撕下她裙角一缕布条,又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门主令牌,用布条绑在了高处的树枝上。
苏岑筠抬头看他,“你做什么?”
顾少延不答,从她手上拿过牵连弩,重新揽住她的腰,嘱咐她道,“抓紧我!”
话音刚落,便带着她从树上跃下,苏岑筠尖叫一声,吓得闭上了眼睛,双手并用搂住顾少延。
顾少延借着牵连弩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朝山壁撞去,那云雾缭绕的山壁半腰竟出现了一个半丈见方的洞口。树枝不堪两人的下坠之力“啪”的一声从树上折断,顾少延扔掉手中牵连弩,一把抓住洞壁边沿,牵连弩带着树枝砸到下面的蛇坑中,盘错交叠的蛇群躲避不及,嘶嘶声更响亮起来。
顾少延低头看了眼还闭着眼缩在自己怀里的苏岑筠,一直冷硬的脸色终于放缓了些,轻声说道,“可以松开手了。”
苏岑筠脚不沾地,心中还是怕的,听到他的话睁开眼来,见眼前情状赶紧听话地松开了双手,顾少延搂着她的手臂一使力,便将她甩进了洞中,自己也跟着跳了进去。
苏岑筠坐在地上,拍了半天胸口喘匀了气,才抬头去看站在面前的顾少延。经这一变故,她心里的气已消散干净,见顾少延铁青着脸,唇抿得紧紧的,反倒有些心虚起来,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瞥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见她这样,顾少延不由失笑,脸色也再崩不起来,上前轻戳了下她的额头,叹息出声,“你啊!我也不知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总是能给我找些麻烦!”
苏岑筠被他这么一埋怨,心里又有些不服气了,不由小声嘀咕道,“谁让你来的!”
顾少延被她气得笑了,蹲下身伸手将她下巴抬起,迫她与自己眼神对视,“你说我为何要来?”
他的手指微热,捏在她的下巴处隐隐发烫,连带着脸颊也跟着热了起来,苏岑筠被这热度烧得有些心慌,伸手推开眼前的人,站起身后退了两步,胡乱答道,“我不知道。”
顾少延闷哼一声,用手捂着胸口,苏岑筠以为他又是装的,低头却见自己手上有淡淡红色,一时着了慌,赶紧扑上前来。
“我看看,是不是推着你伤口了?”
顾少延按住她的手,“路上便裂开的,不怪你。”
那也是为了追她才裂开的,怎能与她无关?他今日穿着黑色外衫,看不出血迹,苏岑筠低头,果然见自己的衣裙上也沾染了点点殷红。
苏岑筠赶紧解下肩上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瓶金创药。顾少延见她包袱里除了一两件换洗衣物,竟全是叮叮当当一堆暗器、药物,甚至还有不少银子,看来当真是做好独身闯荡江湖的打算,不由有些气闷。
苏岑筠将药递给他,“你把药上上,别误了伤势了。”
说完转身背对了他去,半晌听到顾少延在身后叫她,她以为是他上完了药,转过身去,却见他□□着上身,忙又侧回身去。
“小筠,能帮我后背上药吗?”
苏岑筠这才想起,谢琪峰那一剑从从后背刺入前胸,他胸口伤口尚且崩裂,后背的怕是更严重了。一时也顾不得其他,起身绕到他背后,果然伤口已裂开,皮肉外翻,还往外冒着血珠子。她顿觉心脏被揪起,连忙给他上了金创药,又重新包扎好伤口。
“我们现在怎么办?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这个洞不大,一眼便能看个通透,除了他们进来的洞口,别无其他出口。
顾少延穿好衣服,正低头将软剑重新系在腰上。”出不去,只能等着明天有人来救我们出去。”
那岂不是要和他在此处过一夜?苏岑筠莫名有些心慌,脱口问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明天会有人来救我们,今天他们为何寻不到此处?”
顾少延抬头瞥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你竟然能找到这七星阵的阵眼。”
“阵眼?”
“此处便是玄门七星阵的阵眼,阵眼处阵法最弱,外力轻易便能将人带到阵外,故以才在此处设了这蛇潭,每隔五日便会有人过来喂食巡视,明日便是第五日,他们看到我挂在树上的令牌,自会来救我们的。”
苏岑筠这才明白他为何要撕自己的裙子绑缚令牌,她今日穿的一条红色纱裙,绑在树上十分打眼。“可是,上次不是也有人将我拉出阵外,那里也是阵眼吗?”
顾少延这才知晓她是误打误撞想到的这个出阵方法,不由失笑,“你以为我上次怎么能笃定伤你的人就是玄门中人?那次是对方先解了阵法,才将你拉出的。”
这……竟这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