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茹歌看到哥哥抱着满身是血的苏岑筠走到面前,早已满面泪水。她跟在顾少延后面小跑着,声音都在微微发颤,“哥,苏姐姐不会死吧?”
顾少延脚下不停,只回头看他一眼,眸中神情是顾茹歌从未见过的沉痛无措,出口的话却坚定无比,“不会。”
苏岑筠觉得浑身都疼,从来都没有这么疼过。疼过之后便是无休无止的热,像置身于一个大蒸笼中,又像是腹中烧着一把火,她翻滚着,想躲开这熬人的灼热,却怎么也躲不开。忽然有人将她抱起揽入怀中,那人身上的体温透过衣裳传来,她觉得更热了几分,伸出手去想将他推开。
她双手绵软无力,那人却被她一推便退了开去,将她扶靠在墙上,手掌抵住她后背,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便从那人手掌传入了她的体内。她顿时觉得舒服许多,内里的燥热慢慢褪去,人也安静了下来,慢慢便沉入了梦乡。
顾少延扶着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身上的伤,将她放回床上躺下。顾茹歌看看熟睡的苏岑筠,又看了看顾少延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走到床边捧着一杯茶递给他,嗫嚅道,“哥,我错了。”
顾少延抬眼看她,接过她手中的茶水,淡淡开口道,“说吧,怎么回事。”
顾茹歌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连细枝末节都不放过,末了问道,“哥,是不是苏姐姐的仇家追到了此处?”
因跑顾茹歌不小心说漏了嘴,他们告诉她的相识故事也是英雄救美的那一版本,所以此时她第一反应便是如此。顾少延沉吟了片刻,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让她先回去,“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顾茹歌看了眼床上的苏岑筠,“我不累,我要在这里守着苏姐姐。”
“回去吧,”顾少延语气淡淡,却不容拒绝,“我守着她就行了。”
顾茹歌没办法,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少延搬了椅子在床边坐下,看着苏岑筠微微皱着的眉头,不由有些失神。这是自己第二次这么看着她睡着的样子,上一次是在栖霞山上的牛头寨中,她逞能喝醉了,躺在床上不断地说着胡话,他便是那时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枫哥哥”这三个字。当时不过是有些许好奇,现如今他竟然会因为这人,脾性大变,掩不住自己的情绪,和一个小姑娘置起气来。
若不是和她置气,留在她身边,今天的一切便不会发生,她也不用受这许多罪。他后来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实在是幼稚,又去筠园找她。带苏岑筠去找顾茹歌的小丫头告诉他两人去了后山的草地放风筝,他本想等她回来再过来,可脚下却自有主张地往后山走去。
他捏着手中那枚竹哨,用手摩挲着,心中轻叹,还好,还好,他去找了她。看到她浑身是血赤手空拳与那黑衣人搏斗之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撕碎了,脚下已是生了风,他还觉得不够,待扑到七星阵外,便见她身子悠悠倒下,他顾不得去擒那蒙面的黑衣人,脑中只余了一个念头——她不能死。
没人看出来,他抱住她的那一刻,身子在微微颤抖,他害怕倒入自己怀中的人已没了气息。感觉到她的体温和呼吸,他的心才安定下来。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身上,他震惊不已,他知道在自己在乎眼前这个女子,可是没想到却已到如此地步。
他长叹一声,将竹哨放入她掌中握住,靠着床栏轻轻闭上了眼。</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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