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筠在马车上瘫了几日,享受着饭来伸手的大小姐待遇,到了第四日,精神头终于算是好了起来。闷了好几天,她在马车上早已待不住,趁着途中休息的时候出来透透气。
刚走出马车,眼前的景色便让她眼前一亮,这么多天的颠簸憋闷也顷刻间消失殆尽。
群山连绵起伏,却又不似昆仑山脉般雄壮巍峨,一座座秀气玲珑,竟显得有几分可爱。路边是浅浅溪流,溪水清澈,击在水中的石头上,溅起晶莹的水花,潺潺作响。路边长满了黄的、粉的、紫的各色野花,细细的一朵朵,点缀在路边的草丛中,平添了几分俏丽。
苏岑筠忍不住摘了朵淡紫色的野花,对着溪水插在鬓上,喜吟吟回过头去,准备问身后的人好不好看,却在看到一身黑衣的顾少延时,生生地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顾少延看着她如花的笑颜一点点消失,眸中神色微闪,面上却仍是淡淡的笑意,“这花很衬你。”
苏岑筠听得他突如其来的夸赞,颊上一热,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便转开了话题,“我们快到了吗?”
苏岑筠跟着他们回玄门,等待苏岑墨的消息。莫云一路上都会到各堂收集情报,却一直没有苏岑莫的消息。
“快了,今日落日前便能到了。”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神色,苏岑筠一时有些呆怔,心里只觉有些酸涩。果然每个归家的人,都会思念家的温暖,而她已经没有家了。
她垂下眼睑转过身去,掩住心中的情绪,只静静看着小溪中飘浮的水草。顾少延望着前面少女低垂着头时露出的纤细脖颈,她鬓边的花随着微风细细摇晃着,似乎随时都会从她发丝中掉落,让他忍不住总是想伸手去帮她重新插好。
此时远处马蹄声传来,苏岑筠猛地转过头望去,那朵紫色的小花禁不住这晃动,终于从她发间滑落。
他的视线随着那花悠悠荡荡地飘着,直到它落在了她脚边的草地上,才抬起头来,看向策马而来的莫云。
马奔到他身前一丈远的地方才扬蹄停住,莫云翻身跳下马,牵着马走过来。
“如何?可有消息了?”顾少延看着他问道,苏岑筠也目光灼灼地仰着脸期待地望着他。
莫云抱拳躬身回道,“启禀门主,今日接到鹤鸣堂回报,十日前有人在宛江边见过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公子,相貌身材都与苏姑娘的描述相仿,应该就是苏公子,。他身边还跟了个大概八九岁的男娃子,皮肤黝黑,精瘦精瘦的。”
“是小宝!”苏岑筠惊喜道,“是我哥哥,真的是我哥哥。”
苏岑筠激动地拽着顾少延的衣袖摇晃着,眼睛里的欢喜藏也藏不住,仿佛就要溢了出来。
顾少延垂眼看去,黑色的衣料被她纤白的手指纠缠着,那简单到极致的色调,却让他觉得十分地赏心悦目。
他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淡淡道,“这下你总该放心了。”
“嗯嗯。”苏岑筠点头,转过身又去拉莫云的手臂,“莫公子,那我哥哥现在人在何处呢?”
莫云被她这一拉,后背的寒毛顿时根根竖起。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恭声道,“苏姑娘还是叫我莫云吧。”
他又不是傻子,他家主子这几日都快变了个人了,他还能看不出么?就算别的都不论,现如今苏岑筠已是主子的救命恩人,对她恭敬些总是不会有错的。
苏岑筠没空和他计较这些,又追问道,“我哥哥和小宝现在何处呢?”
“目前还不知道,我已经让门中的人继续追查。”莫云回道。
苏岑筠不由有些失落,不过能知道哥哥还活着,对于她来说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她忽然觉得天地都开阔起来,心中郁结了好几日的情绪也疏朗开来。她看了眼莫云身后的马,忽然就心血来潮起来。
“莫公……莫云,你的马可以借我骑一段吗?”
“这……”莫云为难地转头看向顾少延。
“你身子才刚好,此时怕是骑不得马,修养两日再说。”顾少延开口便拒绝道。
“我已经没事了,真的,你看我多精神。”她张开手臂转了个圈,不甘心地央道,“而且我不骑快,跟在你们马车旁边慢慢溜达一段路就成。坐了这么多天马车,没病都憋出病了。”
“那好吧。”顾少延沉吟了片刻终于点头,走上前去接过莫云手中的马绳,“上马吧。”
苏岑筠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顿时喜不自胜,踩着马镫子一跃便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得意地冲着马下的顾少延扬了扬头,“我就说我已经好了吧。”
话音未落,地上的人已经飞身坐到了她身后,苏岑筠一惊,疾呼道,“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