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澄一把接一把试着钥匙,心里直骂恭王府房间太多,这样试到第十把,终于听到咯吱一声,门锁开了。文馨激动万分地跑了出来:\"载澄,谢谢你!你不亏是我的好弟弟。\"
载澄顽皮地笑道:\"事不宜迟,我挑了匹好马,在角门候着。阿玛怪罪下来,我们都一口咬定,和这些奴才无干,这事,我来担!\"
乌兰不由对载澄肃然起敬,从没觉得载澄是如此有担当的男人,而载澄自然也有意要在自己中意的女人面前显一显的缘故,存心做出昂首挺胸,毫不畏惧的姿态。乌兰把准备好的包袱交给文馨:\"大格格,银票干粮都在里面,你快走吧。\"
\"恩!\"
溶溶月色下,文馨飒爽英姿,一骑绝尘。旗下格格,不似汉人女子,虽入关已久,马上功夫依然不逊男子。文馨不分昼夜,朝着密云策马飞奔。
同善随肃顺住进了密云吴府,符珍刚要踏进大门,被志端一把拦住。
\"怎么了?\"
\"哦,你随我和那尔苏住在别院,别和他们挤一起。\"
\"好,不过,今儿晚上是我当值。\"
\"今儿晚上,我去替你。\"
\"好好地,干嘛替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符珍虽有疑惑,却不防志端。两人一起,纱灯数点,被引至与吴府一墙之隔的别院。志端屏退奴仆,倒了一杯白兰地在青花瓷酒盅里,符珍笑着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这是舅舅带来的白兰地,你也尝尝。\"
符珍抿了一口:\"果然醇洌非凡,令人回味无穷。只可惜美酒虽好,这成化官窑的青花瓷却着实碍眼,有玻璃杯就好了。\"
\"一时半会,我上哪儿给你找玻璃杯去。而且大丧期间,照例不用红黄,能有这成化官窑的青花瓷,就该知足了。\"
\"我不过随口一说,来,你我把酒言欢,今晚不醉不归。\"
志端轻轻碰了一下杯道:\"今晚,你是非醉不可,我却想醉而不能醉。\"
符珍又喝了一口,觉得他话中有话:\"哎,你今晚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符珍警觉地起身打开窗子:\"什么声音?外头的人呢?\"
廊下安安静静,已是空无一人。
志端正色道:\"别喊了,他们都被我支出去了,现在由那尔苏看管。\"
\"支出去了?为什么?什么叫由那尔苏看管?他们犯什么事了?\"
\"符珍,你是我的发小,我的知己,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会尽力保你。不管你信不信,如果不是因为文馨,我也会对同善拼命回护。\"
符珍朝外看了一眼,墙外灯火通明,马蹄声朝着吴家大院方向而去,他一把揪起志端的领口道:\"你想干什么?你究竟对同善做了什么?那些是谁的人马?肃六的人全在吴府,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说话呀!\"
志端冷笑一声:\"是醇王的人。\"
\"醇王?他要干什么?\"
\"干什么?拨乱反正,清君侧!\"
符珍的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志端,你……你投靠了两宫太后,你出卖了顾命大臣?\"
\"什么投靠?辅弼幼主,两宫垂帘,原本就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肃顺骄狂不臣,把持朝政,早就有人对他心存不满,我不过是顺应天意……\"
\"什么狗屁天意!\"符珍怒不可遏,\"你还不是为了文馨!\"
\"为了文馨又怎样!我从记事起就开始喜欢她,若不是同善横插一杠,我早就向舅舅提亲了!\"
符珍恍然大悟:\"难怪你不让我住进吴府,难怪圣母皇太后硬要让你们父子护送梓宫,原来你们早就里应外合,等着将顾命大臣连根拔除。肃顺虽然跋扈,可他罪不至死,两宫垂帘听政,就能还大清一个太平天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