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秦氏一听就急了,“使不得!李良的亲事……我……”
李良是个聪明人,见李秦氏要把一郎配二婚的丑事说出口,连忙对孙媒婆道:“孙婶儿,我娘这是高兴坏了,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要不你改天再来?”
孙媒婆也是个人精,看这架势就知道恐怕是李秀才自个儿拿的主意,还没跟家里商量过,而李秦氏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一家人还没统一意见,她待这儿也是白搭。
便点点头,“我就先回去了,李良啊,谢家那大姑娘我看过了,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模样也俊,就算你日后有了锦绣前程,配你也是配得上的,你还得多考虑一番才是。”
这话就是在劝李良不要眼界太高了。
李良苦笑着答应,把孙媒婆送出了门,回来时李秦氏已经把胡家的事说了出来。
李秀才一听气得直翻白眼,差点儿昏厥,李秦氏连忙去扶,李秀才恼怒地甩开她:“无知妇人!别碰我!”
李秦氏被甩得往堂屋搭的床板上一坐,连忙又转身去看床板上躺着的闺女,摸摸脸又摸摸手,心疼得不得了,顿时眼泪直掉。
“当家的,不是我不顾良儿的前程,我哪里不晓得一个男人若是当做女人嫁了,那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我们良儿又从小聪明伶俐,来日考取功名……”
这句话正好戳到李秀才的肺管子上,他立马打断李秦氏:“你既然知道良儿来日要考取功名,你还……你还给他说那样的亲事?那胡二饼是什么东西?一个只知道种地的乡野村夫罢了,大字不识一个,除了种地还有什么奔头?你想害死良儿吗?”
“再说了,良儿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却要跟个女人一样,做他胡家的男妻,你不要脸,我还觉着臊得慌呢!”
李秦氏哭得更厉害了,她不停地抹着眼泪,李良实在看不下去,突然对李秀才说:“爹,我是自愿的,不怪娘……”
“你个不肖子!”李秀才扬起巴掌就要打在李良的脸上,李良闭着眼睛,躲也不躲。
那预料中的巴掌却没有落在脸上,李良睁开眼,看到自家老爹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身体几乎摇摇欲坠。
半晌,他无力地挥挥手,“去退了!去把胡家的亲事退了!”
“退不得啊!”李秦氏含泪喊道。
李秀才怒目一瞪,“怎么,还巴着人家胡家不成?谢家哪点比胡家差了?别说差,就是好也好上千百倍!良儿若是娶了谢家女,日后对他的前程也有好处,谢家跟县官老爷是姻亲,与那宿州城知州大人也能说上话,有这样一个岳家可比不得胡家好么?”
“再者,谢子桥与我是同窗,早几天我托恩师推荐我们家良儿,他也透出话来,如今这门亲事八、九不离十了,只待媒人上门对上生辰八字……偏偏你……你们!”李秀才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李良连忙去抚背,李秦氏去端了茶水过来。
李秀才喝了一口润过嗓子,便下了严令:“那门亲事做不得数,我是断然不会允许的!”
李秦氏哪晓得李秀才背后竟然为李良谋划了这么一门好亲事,若是能搭上谢家的东风,何愁李家日后不风光发达?可是……那胡家的彩礼钱都收了,还拿来治了病,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如何还得上胡家的四两彩礼?
本来李家四口人,两个男人都是文绉绉的读书人,平日里吃饭填肚子都有些问题,两个女人时常半饿着肚子将就。如今别说还彩礼,若是没有胡家剩下的三两银子,恐怕他们家不病死人,就得饿死人了。
且不说还不还得上,就算还上了,那胡家还不得跟他们闹啊?说好的亲事临到头变卦,只怕胡家闹到镇上去,最后把谢家的亲事也搅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