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此言一出,原先还在议论纷纷的众弟子皆是沉默下来,目光随他移动到掌门面前,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要知道这种事情做了已是胆大包天,却还如此坦荡地认了下来,简直就是嫌命太长。
“你以为你说随我处置,此事便能了结?”掌门脸色涨红,声音都有些打颤,可见已是气急,然他好歹还记着自己的身份,并未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和一只灵鸟相比,宋祁自知性命轻贱,虽说他也不知自己昨日烤的那只野鸡怎么就成灵鸟,但这命格作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知道是他眼拙还是命该如此。
“你虽是初来乍到,可残杀灵鸟,乃是重罪,若要论处,只怕你一条命也不够偿还的,即便如此,你也不替自己辩解一二?”出声的是宗门的二弟子亦忻,也就是想针对江琊的那人。
宋祁认罪之时,原是垂着头的,然此时听这人说话,心中便是生出了几许不快,他抬眸望向亦忻,回道:“本就是弟子失手酿下如此大过,自是不敢辩驳。”
他这么说,亦忻却是嗤笑了一声,上下将他打量一眼,视线之中极尽轻蔑,“还未真正入门,便敢如此胡言乱语欺瞒师长,说,他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替他担下这个罪名?”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亦忻的意图已经算是十分明显,宋祁见过逼着人认错的,却还未见逼着人给自己解释的,当即便问了一句:“二师兄对此事如此清楚,莫非昨日你也在场,因此将一切都瞧得仔细?”
此言一出,有不少人都交头接耳起来,显然对亦忻这番话起了疑,就连在场的四位长老也是若有所思,可见这亦忻在这门中也是不怎么找人待见。
可也不知是不是早有措辞,亦忻面色如常,恭敬地朝着高位之上拱手作揖,“掌门,四位长老,不知可否听弟子一言。”
掌门未有回应,大长老只能轻咳一声,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此前弟子便说过,灵鸟实力不俗,怎会一个还未入门的小小弟子便能将其诛杀?”说到此处亦忻一顿,将目光又转向了面色愈加古怪的宋祁,“如此一来,凶手定然并非是他,而是与他亲近之人......也就是那位大师兄。”
江琊来得莫名其妙,掌门因编不出一个具体的身份,便也只能含糊其辞,是以门中弟子都对这位“大师兄”全无了解,此时听亦忻这么一说,也不知究竟该怀疑谁。
可宋祁却不同,他是先见的江琊,后入的师门,两者间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何况此事本就是他所为,对于亦忻的咄咄相逼,他自是心如明镜。
眼看着亦忻又要颠倒黑白往江琊身上泼脏水,宋祁是真的有些恼火了,手一扬,亦忻身旁的石山便碎了一角,石块纷纷滚落到他的脚下,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这下师兄可还觉得,我没那个本事诛杀灵鸟?”
宋祁本就不是凡人,受过的训练不少,被灌输的灵力也不少,此时一出手,便是没准备瞒着。而掌门因他周身的气势微微一怔,又回想起江琊给自己的好处与施压,权衡之下便知晓如何决定了。
“将他废去灵根,逐出师门。”掌门吩咐道。
灵鸟已死,他心中虽说有气,却也知晓它不可复生,而江琊能给他的好处却只有更多。说句不好听的,这件事情哪怕不是宋祁所为,罪名也得安在他的身上。
废去灵根,便不能修仙,那任务自然也是完成不了,但宋祁得了这个处罚,心中却没多少惊慌或是遗憾。
毕竟接二连三的失败让他也有些丧气。
“要不你逃吧,我瞧着你也有点本事,偷跑出去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正心绪低落之间,宋祁就听见耳边有人低声说话,转头望去,却是起先站在他身边为他解惑的人。
“逃什么?灵鸟确实是为我所杀,我种下的因,也应当自食恶果。”宋祁苦笑道。
这道理说得是冠冕堂皇,可也就他知晓,自己只是倦了这样的周而复始。
“你若如此轻易便能放下修仙之道,当初为何还要入咱们门派?”弟子问他时语气中虽有气恼,可更多的却是困惑不解。
宋祁却只能轻叹一声,“我原也知晓自己不能成事,如今遭此劫难,也算是在我意料之中。”
一连四十八次从无例外,可不就是意料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