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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司马家的缸行万里路。(1/2)

“服务员。”

这时候来的只会是服务员,梁铮从猫眼里看的时候,也确实是服务员。

只是视线范围有限,没想到服务员旁边还站了个没带眼镜的主治医师唐策。

她五分钟之前也确实点过餐,中午随意吃了点面包之后,她到现在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梁铮才洗过澡,身上穿了睡衣,虽说包裹严实,哪里也没有多漏,寻常也不怎么在意形象不形象,但这般衣衫不整出现在人前,还是有些不自在,她独来独往惯了。

梁铮站在门口没动,和气问,“唐医师有事么?”

唐策往旁边靠了靠,让出了地上的医药箱,“让服务员给你上药。”

梁铮有些吃惊,“唐医师也住这家酒店么?”

这也没什么想不通的,对单身的人来说,住西泽酒店也是不错的选择。

唐策唔了一声,“你隔壁,四幢。”

“多谢。”这就能想得通了,医生以慈悲为怀,顺手相帮,梁铮接过药箱后见唐策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侧身把人让进了房间,“唐医师里面请。”

酒店通常都是暖色系,温馨明亮,再加上粉色的睡裙,脚上淡蓝色的毛拖鞋,如果不是梁铮脸上碍眼的伤疤,倒也是个正正常常的女子了。

服务员兴许是酒店专门配备来搞应急医疗的,三四十上下,带着一副眼镜,气质和缓,进门先端详了下梁铮脸上的伤,去洗了手,示意梁铮在沙发上躺下来,“得先消毒,先躺下。”

梁铮是想去换身衣服,但又不想耽搁人时间,也没多说什么,依言躺下了。

唐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掏出手机来回划拉了两遍,最后百无聊赖地点开个唐瑾下的球球大作战,随手翻翻鼓搞了两下,就开始玩了,他不升级,权当打发下时间,安置下他无处安放的视线和注意力。

‘服务员’手法娴熟稳当,倒酒精的时候手都没抖一下的,边倒边安抚她,“有些疼,忍一忍。”

“多谢。”梁铮回道。

手机游戏自带背景音乐,外放着,间或有些队员的说话声,唐策玩得心不在焉,团战坑死了好几个队友,次数多了免不了要招来骂骂咧咧,他是听梁铮声音四平八稳,在想她是不是真的痛觉神经末梢坏死,完全感受不到疼,他家里的表妹们,破了快皮都哼唧上半天。

“好了没。”唐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起身坐去对面沙发边,抽空往梁铮脸上看了一眼,见她唇色发白,出了一脑门的汗,目光顿了顿,视线再回手机屏幕上,又被其它队满拍吞吃了,语音被占满了,都是骂他坑爹人机的。

梁铮咳了一声道,“谢谢唐医师,唐医师不必管我,可以先回去休息。”她这副模样实在不宜见人,虽然对方也是个医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他不想回。

唐策面不改色,“我等着拿医药箱回去。”

正给梁铮处理伤口的刘祝眼里闪过些笑意,没出声。

因着是利器所伤,消毒消几遍,梁铮额头上汗更多,“您可以先去休息,我明早一早就给您送回去。”

唐策淡声回了一句,“无妨,你痛了可以喊,我打游戏,听不见。”刘祝是唐老爷子的专属医师,大晚上把人从被窝里挖过来,监督他的。

喊什么,她都二十好几的人了。

梁铮是彻底没话说了,也没精力说了,上药的时候火辣辣的更疼,全凭那点意志力撑着,若非实在不能在两个陌生人面前昏睡,只怕她早就没有意识了。

上完药梁铮整个人从水池里捞出来的一样,整张脸都包了起来,实在没力气再洗一遍澡了,勉强起身给唐策和刘祝鞠躬,“谢谢二位。”

唐策收了手机,起身往外头走。

刘祝收拾好药箱,留下了两瓶伤药,“不要吹风碰水,结痂后擦这个药,能祛疤,几个月以后再看到什么程度,需不需要动手术了。”

梁铮一一应下了,把人送到了房门边,待人走了关上门,回来瘫在床上,立刻昏睡了过去。

出了门刘祝叮嘱唐策,“姑娘伤的不轻,可能引起高热,你得随时注意些,高热给她喂退烧药,热下不去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上医院。”

唐策也是医师,虽然分类不同,但简单的医治和处理不成问题。

唐策接了药箱,刘祝走后他先去洗了澡,回来搁在床头上的腕表提示患者已入境一小时。

两个不同的体系时空,时间算法自然不同,现实中过去一小时,梁铮在那边可能已经待上数日或数月了。

唐策做例行检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系统以患者的意志为主,梁铮共情成了死物,他大概也成不了人。

遥远的鸡鸣声刚响过,门轻轻一声吱呀开了,廊下栖息的燕子咕噜咕叫了两声,起身飞出了巢穴,出去觅食了。

身穿对襟交领镶白边青褙子,脚踩绣花软鞋的画棋打着哈切从里面走出来,睡眼惺忪一副缺觉的模样,拖拉着脚步走到梁铮旁边,拎起桶搁在梁铮身上,就开始舀水了,水舀出去一瓢,梁铮就轻松一些。

画棋舀了半桶水,拎着往院墙边走,那里种了墨梅,正是墨梅开放的季节,晨风一吹,带起股冷香,伴着竹叶轻轻摆动的沙沙声,别有风致。

瓮底有些深,画棋是想消耗掉瓮里的水,势必要舀个干净,到后头一弯腰胸腹必定要压在缸檐上,鼓鼓囊囊,梁铮有些憋气,用上所有的意念动一动,企图告诉这位青春少女注意下仪态。

水缸有轻微的晃动,画棋愣了一愣,直起身体一把将微晃的水缸压住了,围着缸开始检查是不是哪儿被垫住了,想挪平,找了半天没找着,往缸上压了两把,见平平稳稳的没什么动静,接着舀水了,嘀咕道,“没风没浪的日日都来这么一出,成日听先生们读书讲经,成精了不成?”

梁铮能开口[交流,不过仅限于其它非灵长类生物,正常人是听不见的,她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梁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只知道自己死了。

当然不死她也不会变成一口缸,并且是一口名留史册具有非凡意义的缸,司马家的缸。

这里是留守通判司马池的内府书院,常住的是个头发花白走路颠颤的老学究,书院里寻常安静清幽得很,每十天才会热闹一次,来的多是稚子孩童,最近又和前几个月有些不同,书院里热闹得多了。

画棋舀干了水,又绕出院子去提水,重新把瓮灌满了,折腾完这么一通,天际渐渐泛白,阳光穿云透雾干脆利落地洒在大地上,从黑暗中唤醒了沉睡的天和地,清澈见底的小溪水,自然嶙峋的假山石,石边半开的睡莲花,池水边松柏挺拔矗立,白鹤对水自照,长喙梳理着羽毛,偶尔驻足停望,悠然自得。

灿烂的阳光把院子里的一切铺陈在眼前,万物复苏。

先一步照射到阳光、且刚被画棋浇过水的一簇月季兴奋地嗷嗷大叫,叶子轻微摆动着伸展开,流动的因子窜来窜去,大清早干劲十足,忙得热火朝天。

她很猛,整个枝叶为了能多承接点阳光,一点点肉眼难觉的速度朝着西边往外伸,直恨不得将自己的整个头掐下来扔去前面的太阳光底下,等晒够了再装回来,为此整一株身体茎秆扭曲成了一株油炸麻花。

月季许是察觉到了梁铮火辣的目光,月季花骨朵迎着光转了一下,哼声道,“看什么?羡慕我貌美如花,对社会有贡献呀。”

托叶包着的骨朵半含半露,尖端上粉润的花瓣紧紧包裹着,沾满了清晨的露珠和水珠,娇艳欲滴,确实是貌美如花,梁铮平素不开口,几个月来吐出的字一个巴掌也能数过来,这时候倒真开口道,“确实是羡慕,不过你这么拧巴,不怕把腰给拧断了么?”羡慕它能光合作用,倘若人体自身便能光合作用,那可真是要世界太平了。

那月季似是没料到梁铮会开口搭腔,吃惊得整个花枝都跟着颤了一颤,抖落了两滴露珠,款摆了两下腰肢儿,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梁铮了,倒是花色染上彩霞一般,更艳丽了。

后头出生位置不好,落在墙角那些,虽是有些蔫,跑动得没那么快,但依然再竭尽所能的运作着,有一点光,放一点热罢,有颗松萝独树一帜地攀爬在院墙上,与梁铮视线对上后目光变得十分火辣,梁铮正要移开目光,对方文质彬彬开口了。

“这位司马瓮君请留步,在下司马松萝,幸会幸亏。”

梁铮略略点头示意,并未接话。

这院子是书院,装的是读书人,尤其近来因为住了新客人,来者常常烹酒煮茶接待客人,宴会上吟诗诵赋做文章是常有的事,时间日久,画棋沾染了诗书气,随口就能背出几篇名家名作。

院子里的绿植们耳濡目染,好几个说起话来都文绉绉的,这松萝就是其中之一,尤其推崇李太白,花好月圆时,来一曲将进酒,那叫一个声情并茂激情澎湃。

反正工作生活两不误,成天跟打了鸡血似地蓬勃向上。

天渐渐大量了,梁铮看了看天色,下意识朝门口望去,见门槛外迈进一只小白狗来也没太在意,等着书院的新主人庞籍进来。

男子一身简洁方便的短打青衣,身形挺拔,面容沉静俊美,举手投足有文人的气息,也有武人的利落大方,不急不躁很是从容有度。

观气度便知其不凡,知道此人是日后的名相庞籍之后,梁铮也就释然了。

庞籍与留守司通判司马池交好,今年因故客居洛阳,借住司马家,随手指了这处书院做宅居,司马池没跟好友客套,当下便应允了,知道好友不喜人多,只拨了画棋一个丫鬟婢女过来伺候。

庞籍身有官职,且是个才华横溢能文能武的雅士名士,这书院也就跟着有人气起来,走马观花似的,经常有客人到访。

追着太阳的司马月季没停下工作,运转间还不忘抽空跟着激动两声。

“庞籍来了!庞籍来了!”

“庞大人练武回来了!”

旁边的小植株也跟着摇摇晃晃起来,倒也不全是看皮相,多半还是听多了庞籍的思想学说,政治观念以及他为官为将的所作所为,产生的一种英雄崇拜,梁铮待了几个月,有了点更为深刻的认识,毕竟这位在后世以‘庞太师’三个字为人所熟知,包拯的死对头,《三侠五义》里知名的大反派,事实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样。

一个外御西夏,内惜民生,在朝为官公正耿直惜才爱才,为将治军有方,在野顾惜民力,能力超群的政治家和文学家。

庞籍对北宋边陲稳定,内政清明做出过极大的贡献,为人崇拜称颂,也是应该的。

庞籍与司马池交好,又是司马光老师,庞籍过来以后,梁铮总觉得这院子里的绿植都蓬勃有生气了许多,毕竟当初的老学究脾气温吞管不住熊孩子,随意踩踏苗木的事常有发生,尤其喜爱辣手摧花。

庞籍就不一样了,不多话也不怒自威,皮猴一样上蹿下跳的孩子在他面前乖得跟肥胖笨重的小白兔一般,规规矩矩大气都不敢出,进出都挎着小布包一个跟一个排队进出的。

厐籍生活极其自律,晨间练武雷打不动,这时候刚刚从武场上回来,也不用人伺候,卷着袖子径直走到缸前打水洗脸。

画棋忙过来行礼,奉上干净的巾帕,“大人请用。”

庞籍接过来擦了,说了声多谢,画棋忙说不敢,“大人可还需什么,只管吩咐婢子便是。”

庞籍看了眼面前两个壮汉勉强能搬动的水缸,倒真停下了脚步,吩咐道,“今日几位小公子下学放课,必定过来拜访,这瓮底深水满,你寻个盖子先盖起来,免得小子好动,溺水伤及性命。”

画棋忙应了声是,梁铮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盖上罢,盖得严严实实,她近来偶尔能晃一晃,说不定有一日当真能吸收天地精华,成精自有呢。

第四章

“把膳房里放着的那两坛酒拿过来,火炉支去流觞亭里,备好清泉水,一会儿宴会要用。”

画棋应声去准备了,梁铮也跟着往膳房看了看,两坛司马池专门派人送来兰陵美酒,琼浆玉露,看来今日赴宴的人很得庞籍喜欢。

庞籍吩咐完就去了书房,院子里复又安静了一些。

投身成一口注定要被砸烂的缸,除了接受也好不办法,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倒也不无聊,每日照例把记得的佛经都背诵一遍,空余的时间都用来打发院子里这些司马家的舍友了。

有只红腰蚂蚁不信邪,想看海,非得要扒拉着梁铮往上爬到顶,到顶了因为过于激动落了水,扑腾着挣扎,起起伏伏,喊救命喊破了嗓子。

梁铮第一不关心,第二没办法,趴着没动,倒是旁边一颗合盖之木心善,落下块树叶来,这蚂蚁感恩戴德爬上去,上去就见了天堂,十分乐天知命地拿树叶当船划水玩,乐呵呵的欢声笑语,连说海里好玩,惹得外头的‘群英’们艳羡不已。

碍于梁铮寻常沉默寡言不好说话的脾性,这才没有前仆后继涌上来开龙舟赛。

梁铮懒洋洋等着今日份的‘电视节目’。

外头陆陆续续有了脚步声,司马松萝藤蔓长,冒到了墙外,立马报信道,“枢密副使晏殊,携范仲淹到!”

晏殊和范仲淹都有一大票粉丝,惊呼声热切,譬如司马月季这样的,通常是好几个人的粉丝,它仗美行凶,激动不已,吃了灵丹妙药一般赶在两人进来之前挣出两片花瓣来,娇艳欲滴。

晏殊年三十六,为人刚简威猛,穿得朴素,但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个才华横溢的正人君子,著作等身,年前因故被贬入应天府后,转身投入教育兴学的事业中,这些事庞籍与司马池闲聊中提起,都是赞服感慨,论风流雅致,晏殊又更甚一层。

司马月季一枝独秀,在晨光中亮眼得想让人不注意都难,晏殊进门看见了,伸手轻碰了碰,遂称赞了一句,“粉面娇红,还是淳之养得好,尽独占鳌头。”

庞籍字淳之,与晏殊年岁相当,快步迎出来,笑道,“同叔来得巧,这蔷薇晨间还含苞待放,不曾想这就开得这么好了,想是知道同叔到来,高兴了。”

几人说笑,把掌叙情,梁铮看着迎着太阳抬着脸骄傲的不行的‘小姑娘’,觉得她若是有尾巴,肯定翘上天去了。

晏殊多看了两眼,庞籍乐道,“看来淳之乐见这万草丛中一支春,何不赋一首,今日我等若能得淳之大作,岂不快哉。”

皆是多年老友,私底下相处起来不论年纪,不论官职,逍遥自在,晏殊略略思忖,便开口道,“一霎秋风惊画扇,艳粉娇红,尚拆荷花面,草际露垂虫响遍……”

词句一出,赢得庞籍抚掌称好,晏殊一笑,看向书院前的流觞亭,与范仲淹相视一笑,接口道,“珠帘不下留归燕,扫掠亭台开小院,四坐清欢,莫放金杯浅,龟鹤命长松寿远,阳春一曲情千万。”

这词听着好听,轻轻掠过的燕子,清幽宁静的亭台小院,草长莺飞,花开花落,友人相聚,奏一曲阳春白雪,酒醉酣然,岂不痛快哉!

这诗读起来让人心胸开阔,有股任尔逍遥的洒脱不羁,梁铮诗词歌赋读的不多,却也觉得这是首好词。

论心胸意境,这一曲比那首‘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还要胜出一二分,两首都是精品,梁铮为了应考,囫囵吞枣的死记硬背过,这时候听来,落在心里,又十分不同。

庞籍与范仲淹皆兀自品读,一时间书院里便只剩下了风声和溪流声。

梁铮正体味,眼皮子底下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不一会儿‘卟’地冒出一小截根须来,指甲盖那么大的土块被顶得翻在了一遍,白白细细的根须随风荡了荡,一出口感慨万千,“同叔难呐,被贬黜了中枢,来了应天府,也没丧气气馁,反倒是要大兴教学,造福天下读书人,真是可叹可敬……”

是那位司马松萝,他‘手’长,从院墙边伸到这里,也够远够辛苦的,梁铮垂着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来这里,明日一早便得被画棋踩个稀烂。”主要是挡着她了,从对方的角度考虑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说话的艺术。

“多谢兄台关心。”司马松萝扭头看了眼梁铮,弯了弯腰,朝梁铮道,“兄台,在下字良之,兄台以后可唤在下良之。”

梁铮绝倒,不再理会它,朝那边的司马月季看去,那‘姑娘’激动得要晕过去,口中念念有词,用不甚长久的记忆硬生生把这一首寄物拖情的词给背下来了,高兴得随风摇摆,风姿绰约,要是攒够能量可以开,只怕要搞得满庭芳香,要是个人,早已经血猝了。

司马松萝艳羡不已,“何时我等才能得列为大家吟诗赋词一首,名留青史呢。”

梁铮没接话,这就是位诗词发烧友,要是晏殊肯看他一眼,他估计能激动得枝叶乱颤,不提也罢。

司马松萝没听见回话,倒很同情地看了梁铮一眼,“司马瓮你就不羡慕么?”

不怎么羡慕,毕竟没什么用,并且这是一口特殊的缸,肩负历史使命,名留青史不成问题,因为砸缸的是司马光,一个编写出史学巨著《资治通鉴》史学大家,一个紧随孔子孟子位列三儒之一的经学家,司马光学识渊博,人品正直,历史记住他千万年,这口缸也跟着流传千万年……

梁铮察觉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太闲脑子也跟着无聊了,回过神不再延展思维,见司马松萝触须还孜孜不倦地对着她,接话道,“我叫梁铮,谢谢。”

司马松萝很不赞同,“你是司马家的瓮,怎能另外起别的名字,不好不好。”

梁铮无语,觉得自己开口就是个错误。

司马松萝一头管着墙里面,一面管着墙外面,忙得不可开交,“国子学学生欧阳修到!”

梁铮听得有些恍神,居然欧阳修也在,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圈中都是好友,好友都是大佬了。

欧阳修年岁较轻,宽袍广袖,衣衫白底泼墨竹,风流俊逸,俊面上都是张扬爽朗的笑意,少年人朝气蓬勃,进来面对的都是师长和前辈,也不怯场,大大方方行礼道,“见过庞大人,司马大人,见过两位老师。”

晏殊仔细看了他的神色,点头赞许,“不为落榜一蹶不振,这才是学子风范。”

欧阳修一笑,又朝晏殊范仲淹各自鞠了一躬,“多得老师提点,来年广文馆试、国学解试,礼部省试,学生定连中三元,介时下宴郊游,定让老师们游个畅快!”

“好!好!”晏殊和庞籍皆听得大笑,为欧阳修这份气魄,也知他确有才学,欧阳修口出狂言,几人非但不觉他狂妄自大,反倒甚是喜爱。

梁铮是后来人,自是知道学霸欧阳修没说假话,他来年确实连中三元,殿试时若非主考官有意打压磋磨他,杀杀他的锐意,状元也一并抱回家了。

交友不分年纪,唯性情相投已,司马池和庞籍引着几人落座,相谈甚欢。

小小一书院,网罗大半个北宋的文豪圈,梁铮面前的司马松萝艳羡问,“人类都这么厉害么?小可听说考试不容易,中进士都挺难。”

自然不是了,这几个自小就有神童之称,就算是范仲淹,那也是刻苦奋学自立自强的典范,不是梁铮这等资质平庸且还不够努力之人能比的。

几人的政治贡献自不消说,里头这几人的著作,九年义务教育的课本里就有吧,《醉翁亭记》《渔家傲》《蝶恋花》之类的,都是传世之作。

缸就在亭子的脚边,司马池是东道主,自然负责煮茶,干茶色翠,注水之后翻飞浮沉,慢慢在沸腾的甘泉水里舒展开来,一芽一叶,条索紧结,芽长毫多,饱满圆润,秀丽,香气扑鼻而过,鲜亮,浓醇,带着淡淡的豆花香,配着司马池专注闲适,行云流水的茶艺,赏心悦目。

司马池端起一笑盏,放到鼻尖闻了闻,舒爽一笑,朝另外几人道,“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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