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鸣铮然,浩如雷云涌动,仿佛耳边始闻剑响,下一秒便出现在视线之中。
那道剑气来势汹汹,兽皮大汉仓促之下只来得及鲁莽闪避,站在他身后的人就没那么好运,整个头颅被剑气刺穿,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直接倒地。
“来者何人?!”兽皮大汉震怒,铜铃似的虎目大睁着望向远方,就见云天之中遥遥飞来一道黑色人影,脚踩白色遁光,衣角猎猎,周身气势寒冽逼人。
钟秀居高临下将下方景象尽收眼底,只见数十名修士挤在一方剑阵内,虽形容狼狈,精神不济,但好在都是肢体健全,身无大碍,甚至还有某个眼熟的人影在朝他高声呼救:“钟钟钟师兄你终于来了,我等的你好苦啊,呜呜呜——”
钟秀对他轻轻颔首示意,接下来就将注意力移回对手身上,只是心里到底忍不住泛起一丝疑惑:为何这一辈的金丹弟子都是这副德行?明明外表都挺能唬人的,行事却处处透着一股蠢萌气息……
方善水浑然没发觉自己苦心维持多日的沉稳形象一朝破灭,看见钟师兄对他颔首了还在一旁喜不自胜,如释重负道:“这下不用送死了,我们得救了。”
程轩鸣却没像方善水那般乐观,他注意到那黑衣剑修仍是借助外力飞行,说明这所谓的救兵还是金丹修为,有人来援固然可喜,然而只凭区区一名金丹剑修就足够解除此地危机么?答案是极难,几乎不可能。就算是一名元婴剑修来了亦是凶多吉少,在程轩鸣的估算中,至少需要五名元婴联手,再配上他们的剑阵威力方有可能杀出重围。
“……方道友不如将那位道友唤进来,大家一齐商议出路,”程轩鸣试图委婉劝诫:“对面现在有血衣宗的十名元婴,另有百位金丹供他们驱策,不可力敌,智取方是正确之计。”
说实话,他甚至有点怀疑方善水不安好心了,不然何必要眼睁睁看着那位道友送死?别是看人家长得帅,出场又十分拉风,甫一出现便虏获了大多数女修目光,而这位方道友怀恨已久,于是借机报复……
方善水轻松地摆摆手,“不用不用,一切交给钟师兄便好。”看他那副自在得意的神情,若非条件不允许,简直恨不得搬出小板凳坐在一旁摇鼓呐威。
见他这样,程轩鸣只好讷讷住口,只是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待会见势不妙就尽全力出手将人救下。
宗天和关注的重点与众不同,“钟师兄?你二人明明同阶为何喊他师兄?”
“咦,我没跟你们提过吗?”方善水转头疑惑道:“钟师兄全名钟秀,今年序列大比第四,以金丹之身——”
远处忽然响起惊天震响,狂风呼啸,但见半空中的黑衣剑修轻轻挥手,霎时间幻化出成百上千枚剑意小剑,遮天蔽日,密如急雨,这一刻周围气温骤降,细小而锋利的剑意在空气中肆意切割,带来无尽寒意。
千剑凌空,寒芒激荡,带给敌人的不仅是视觉上的强大压迫,更是一种身临其境的死亡错觉,仿佛在这天罚一般的攻势下,无人能逃脱一死。
随着钟秀神念牵引,小剑纷纷如雨落下,瞬间血洒遍地,有些魔修企图闪避,却发现这小剑竟循着气机追来,除了硬接别无他法,然而剑意又岂是等闲人能够力敌的,拼尽全力终是逃不过葬身此处的下场。
一轮攒射过后,场上还能够站立的魔修只剩区区二十几人,放眼望去俱是一地尸骸,仿若人间炼狱,一时耳边只闻魔修哀嚎痛呼之声。
从黑衣剑修出现至今不过短短数息,却已然有数十名魔修丧于他手,凶惨若斯。
剑阵中的一众修士尚是第一次目睹此等情景,震惊之下所有人自动噤声,说不出话来,只剩方善水还在喋喋不休:
“——以金丹之身悟得剑意,天资纵横,实是数百年难能一见的天才,月前才被太上长老收作弟子,论辈分其实比我们高出一大截。”
程轩鸣试图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挤出一句:“……钟师兄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