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夏天的炎热开始慢慢消退。放眼望去,后知后觉的植被还没有变化,收入眼帘的还是满眼的苍翠。天空已先一步得到信号,开始变得清澈明亮,呈现出秋天特有的温情柔和。清晨的风带有丝丝凉意,让人神清气爽,心情舒畅。秋天来了,大都京城最舒服的季节到了。
半个月前,信使带来一个消息,新赵府的赵启宇大人将要从边关启程回京。这个消息很让人意外,因为赵大人常年镇守西北边陲,通常只在年末回京述职,今年却突然在夏末初秋回京,大家都在猜测缘由。
新赵府喜气洋洋,好像过节一般张罗开了,大家都知道这次赵老爷回来多半是喜事。
几个月前,赵大人刚刚在一场与夏国的战争中获得胜利,虽然只是一场规模不大的战争,但是却收复了多年前被夏国掠夺的一座城池,让陛下很是高兴。这次突然回京,肯定不是坏事,大家都这样想。对于在王侯街战战兢兢的生活了多年的赵府来说,这次总算是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了。
一大早,赵家的大小姐赵南清就跑到老赵府西北角的塔楼顶上去坐着了。从这里眺望远方,可以看到城外那条通往远处的大道,道上的人和车如蚂蚁一般。当然看不出谁是谁,赵南清却喜欢猜测哪一队人马是父亲的队伍,可以一座一天。每次赵启宇回京,她都会提前几天来这里坐坐,望着远处发呆。
今天,还没坐多久,就听到老旧的木楼梯发出咯吱声,有人上来了。
这边,丫头翎儿小心翼翼地抓着摇摇欲坠的木栏杆,一步一步,往上挪动。她有些恐高症,爬到这里,已经用完了全部的勇气,不敢再上一步,望着顶楼的赵南清,哆哆嗦嗦地说:“大……大小姐,你怎么又来这里了!徐娘让我叫你……回去梳洗梳洗,准备去大厅了。”
赵南清听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回过头来,说:“你去告诉徐娘,不用着急,爹爹没这么快,他得下午才到。”
“就是嘛,小姐,老爷要下午才到,你这么早坐在这里也看不到老爷呀。”翎儿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她话里的破绽,仰着头说,“还有,徐娘说早点准备总是好的。”
赵南清被她这样一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击了。确实等不到父亲,她只是想在这里坐着而已。哪怕望一望也是好的。愿望快要达成前那一刻的期待心情,才是最美好的。所以,她还想继续再坐一会,说:“那你先回去,我这就来。”
“不行,徐娘说让我把你带回去。”翎儿坚持道。
赵南清没有办法,只得站起来,转过身。顶楼和翎儿所站的这层楼中间只有一把简易的移动梯子,翎儿连忙去给小姐固定住梯子,好让她下来。赵南清心情好,突然不想走梯子,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翎儿吓得闭上了眼睛,“呀”地叫了一声,好像跳的人是她。纵使赵南清身段轻盈,脚尖落地,木地板还是抖了一抖。
“小姐,我觉得这楼要塌了。”翎儿说。
“哪里就要塌了,祖父在世时,这楼还一直用着呢,这才废弃没多少年呢!”赵南清说。
翎儿不到十五岁,和赵南清一样,根本没有见过故去的前丞相。这座塔楼被废弃的时间比她的年岁还久,所以在她看来,就像一生一世那么久,说:“有二十几年了,还不久吗?”
赵南清被吓了一跳,她虽然也没见过祖父,但是总听祖母和父亲伯父说起,总觉得自己见过祖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历史感。被翎儿一说,才发现这么久了。这么说来,父亲在西北边陲呆了有二十几年了。
“还有,小姐,你不要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跳,这要是被徐娘看到,又要说你了。”翎儿语重心长地说,她虽然很佩服赵南清有这样的本领,也为她担心,不敢直接说她,只好搬出徐娘来。
赵南清一向稳重,只在翎儿和几个熟识的人面前,才会展现出放松的一面。今天又因为心情好,不计较翎儿的唠叨。如此轻浮的行为,徐娘知道了,肯定会担心的。害怕丫头真的回去告诉徐娘,于是和翎儿讲条件:“你答应我,回去不许告诉徐娘,下去的时候,我就让你走楼梯里侧。”
“那好吧。”翎儿权衡了一下,瘪了瘪嘴,答应了。
两人达成协议,心照不宣的回去了。</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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