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来的速度比上次慢了很多,因为后面还跟了辆马车,马车上装满了要绣成喜物的红缎锦。
大轿子,喜物马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要出嫁了呢。
摇摇晃晃的轿子,咕噜咕噜的车轮声,我慢慢的就犯了困,小寐了一会。浅寐居然也有梦,韩三笑苍白的脸从被窝中挤出来,转换成宋令箭的脸,她的双眼腥红未消,带着剜肉饮血的恨意看着我,仿佛我就是那个夺去十一郎性命的仇人,她的怨恨终于浓出血来,滴落在在远处望男人沉睡的脸上,不偏不倚正中眉中,哒一声绽成了一朵妖艳鲜红的血红,他突然睁开了双眼!
我猛地惊醒,一脸冷汗!
轿子还在摇,车轮还在咕噜,怎么还没有到?
我掀开轿帘,一股夹着怪花香味的阴冷一下钻进我的脖子——怎么刚好是西花原?!难怪睡着了都要做噩梦!
这片由绿浅成白的诡异的兰花在风中摇拽,花瓣在无人问津的旷野上杂乱地飘飞,花原中间那座无人居住的房子窗帘狠厉地扯在风中。
叮当啷——
什么声音?!我吓了一跳。再仔细听,叮当啷——远远的,好像就是从花原中间的房子里传来的!
那里不是没人住吗?怎么会有声音?
“原子中间有个木风铃,声音是那木铃传出来的。”熊妈冷冷道。
我看着熊妈咽了咽口气,她怎么知道我在怕什么?
这时,嘣的一声,好像有什么重物狠狠地落在了我轿顶上!
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熊妈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轿夫们却没停轿,走得越来越快了。
“刚才的声音,不是木铃的声音吧?!”我抖着声音问。
熊妈脸色有点苍白,气也喘得粗了:“可能是木风铃被风吹得掉地上了,别管了,快走吧。”
“不是啊,我感觉有东西掉在轿顶上!”我明明听到声音是从头上传来的。
“没东西,你听错了!快走!”熊妈带着吼。
“嘣”的,又一声响,比刚才的还要大,就落在我头上,那东西像是有点重,砸得轿子都抖了下。
这下轿夫人都停了,我连跑带跳地从轿下下来,生怕再有东西砸下来,虽隔着轿顶但我还是害怕。
几个人都像是找到了那砸在轿顶的东西,围着那东西在看。
我走过去看,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就问熊妈:“是什么东西啊?”
我感觉到熊妈有点紧张,一只喘着粗气,其中有个轿夫惊呼一声:“乌鸦,是死乌鸦!”
“是死乌鸦!太邪门了!还有血呢!”另一个轿夫也惊呼。
一下子,一小堆人都炸开了!
死乌鸦?怎么会有死乌鸦砸在我的轿顶上?又刚好在西花原这个奇怪的地方,乌鸦好好的在天上飞着怎么会掉下来?为什么不是别的鸟刚好是不吉利的乌鸦?!我的脑子也一下炸开了。
熊妈竭力地抚平大家的情绪,也在抚平自己的情绪:“病鸦刚好死了掉下来而已,能有什么邪门的!快散了起轿,别看了!”
“哎哟,这里也有一只啊,好几只,怎么死这么多乌鸦啊,真秽气!”后面的车夫将一只血肉模糊的乌鸦尸体从车轮子上用脚蹭下来。
我一股呕意涌上心头,转过身干呕了几下。
风突然间就大了起来,风中夹着死乌鸦的身上的尸臭味,我呕出了好些苦水。
“都别看了别看了,快走了!”熊妈有点粗鲁地将我推上了轿,对着车夫吼道,“都是喜物,还呆在这里沾秽气干什么,染了什么怪味道,看夫人怎么收拾你!”
轿子不声不响地起了,车在后面跟得很紧,速度很快,气氛也很沉重。
进了主街,繁华的街声让我的心平静了点,但这被乌鸦尸体砸过的轿我是真的没胃口坐了,便对熊妈说:“熊妈,轿子到这就可以了,麻烦您让车夫将缎子送到我院中,院中有夏夏会接收的。我轿子坐得发晕,想自己慢慢走回去。”
熊妈点点头,可能也想快点回府:“行,那到前面好转轿的地方下吧。”
我一下轿,熊妈就带着那几个轿夫飞快走了,一眨眼就没了影,看来刚才西花原的事情也真的吓到了他们。
我抬头看了看天,还没进秋呢,怎么就感觉有点死气沉沉?经过翠阁的时候,何其真没在,可能是出去走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