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平日里我和你母亲不是这样教你的,连话都不能好好说,还算是什么人?”
虽然跟前的苟敬没有发表意见,但谁都看得出来,韩翊的话出了口时,他的脸色却比灶膛里还要黑。
不过军市令却没有介意,这些日子以来刘邦虽然对他有小用,但也一直把他防得严严实实的,现在好容易有了这个得信任的机会,他当然要好好把握,韩翊这点小孩子置气一样的话在历经人世艰辛的他面前,简直不算什么。
军市令走到到天底下,找了院子里最靠近中心的位置,举起右手对天发誓,
“苍天在上,我若做了陷韩平韩翊家于万劫不复的事,就让我老周家列祖列宗以及我还有我儿周推死后都不得安宁,永生永世无法超生!”
这是极毒的誓言。不但把军市令最爱的周推给拉进去了,甚至他的祖宗都不能幸免。
韩平的脸色很是不安。韩翊的心却平静下来,乱世之中,能得富贵固然好,没富贵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也是极幸运的事。
至于说军市令,周推没了,只要他不往死里作,韩翊不介意像对待韩平那样给他养老送终。
“你小子还是太嫩了。叔教你,这世上的刀剑权谋能杀的从来都是普通人。像刘邦那样的王者,他是普通人吗?
恐怕在王者中,他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你叔我又怎会对他举起刀剑呢?还连累你老韩家呢,简直是愚不可及!”
韩翊笑了笑。刀剑虽杀不了真正的王者,但却是在世上最有效的方法之一;那种看不见的方法,只要影响不到他韩家,又管他什么事?
“戚夫人叫你去蜀中接庖厨?你怎么看的?”
看到韩翊不吭声,还处在兴奋中的军市令话格外地多,他笑道,
“汉营中定然有其他的什么大事。我一早就听说过,这个刘邦,是个很懂生活的人,那些随军庖厨给他一个人做吃食的,少说就有两百人,从来没少过。
而那些庖厨里,蜀中人居多,净是蜀中的世家官吏献上去,那些可都是瓜里挑瓜花里挑花最出色之辈。
他哪里还用再去寻?这里边定有什么不得了的猫腻!”
韩翊先前也疑心过这样,军市令的话让他的疑惑更加地深重,不过这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柒叮嘱过,只要把上头安排的事做好,其他的想都不用多想。
何必庸人自扰,又何必给自己招祸?
韩翊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大船船尾处小儿的哭声却传了上来,半个时辰都不曾停歇,哭得韩翊心里直发毛,跟着军市令便下了楼到了底下一层,原是厨娘的小儿子贪玩让新鲜的大鱼给溜回江中了。
厨娘的工钱不高,还得养着好几个孩子,于是就把那孩子拍了一顿,还用她那有力的胳膊把那孩子往江里推,幸好船尾处的栏杆结实,那孩子的手劲也大,才撑到了韩翊他们下来。
“溜了就溜了呗,多大个事?不要你赔就是了。你也是,为一条鱼,就要搭上你儿子一条人命,至于吗?”
那厨娘忙领了他儿子齐齐地给韩翊磕头。
“把他扔下去!”军市令冷冷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