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胡为民吃过早餐后,便匆匆回到燕大。
要说昨日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可能就是碰到了龚雪吧。
可惜今早走的急,没有来得及同她告别。
胡为民去图书馆的时候,心里依旧觉得很可惜,只希望雪姐不要觉得他是不告而别。
“哎呦喂,这不是我们的胡大才子回来了吗?”
胡为民左脚刚迈进图书馆大门,便听到一个调侃声。
“马大姐,你可别那我逗闷子了。燕大人才济济,我算什么才子啊。”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胡为民就想踏踏实实赚钱,可不想背上什么才子名头,惹人敌视。
说白了,他不是那种根正苗红的燕大出身,看他不顺眼的人,海了去了。
“怎么不算,咱们学校这么多老师学生,也没见哪个小说写的有你好。”
“就是,我家那位可喜欢你的小说了。”
“说不定哪天,咱们能在《人民文学》看到小胡发表作品呢。”
早晨的时候学生上课,也没人来借书还书,图书馆的老师们便凑了过来逗闷子。
赵老师走到他身边,笑道:“小胡啊,你看到没有,这是人民群众对你的认可啊!”
“哈哈哈。”其他人捂着嘴,笑了起来。
胡为民无奈,学校风气大坏啊,现在但凡有个什么和他有关的新闻,他都要被调侃一番。
这班没法上了!
好不容易等他们散去,胡为民才有时间忙自己的工作。
其实也没什么,不外乎是打扫一番卫生,然后核对一下书架上的图书和借出去的书能不能对上,最后将书架整理整齐。
这些工作忙完,就等学生下课来图书馆借书或还书。
一般来说课间来图书馆的人并不多,只有上午和下午下课时,才是图书馆人流高峰期。
其余时间相对轻松,胡为民可以自由支配。
胡为民忙完工作,正想趁着空闲时间多写点东西,他才伏案书写没多久,又有人找他。
“张编辑,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燕京文艺》的编辑张德宁,胡为民和她见过几次面,算是比较熟悉了。
这位姐也是个急性子,自从知道胡为民准备往他们编辑部投稿子,便三天两头跑到燕大打听情况。
张德宁笑眯眯道:“也没什么,就是过来看一看胡老师新书创作完成没有,有没有什么需要用到我们杂志社的地方。”
“还没有呢,我也是第一次写这个类型的小说,所以写得比较慢。”胡为民摇摇头。
真是这个原因吗?
张德宁心里不住地摇头。
据她所知,胡为民创作速度并不慢,不过几个月时间,已经陆陆续续创作出一部中篇和五六个短篇小说。
他的新书之所以写得慢,还是因为他在创作《孩子王》之余,还许诺了其他杂志社的约稿。
就是那个沪上的《故事会》杂志。
你说你一个刊载通俗文学的杂志,和我们搞现实文学的杂志抢什么稿子。
应该说,这个时代即使是文学界也是有鄙视链的。
通俗文学的地位比民间传说高不到哪里去。
张德宁苦口婆心劝道:“胡老师,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把全部精力用来创作新作品上。你的那部《孩子王》写得真好,不比当今文坛的一些前辈差。而且小说立意极好,可以和当今流行的伤痕文学形成一定的互补作用。
我对你的这部小说很有信心,只要后半部分有前半部分的水准,小说发表后,你很有可能红遍全国。到时候,知青文学在评论界和读者中的影响力,也不会比伤痕文学差多少。”
《燕京文艺》是伤痕文学的主要阵地,杂志每期发表的这类作品能占总版面的一半以上。
杂志受内容影响,销量同样不少。
张德宁记得,杂志的销量巅峰期是在78年,最高时单期销量在四五万册。那时,《燕京文艺》因为转载刘心午的《班主任》,而被读者所熟知。
也是从那时候起,尝到甜头的《燕京文艺》决定跟随主流,将大部分版面用来刊载“伤痕文学”。可以说,一定时期内,这一策略起到了效果。
可是自去年起,“伤痕文学”似乎魅力不在。
不,应该说在文学界和评论界,“伤痕文学”还占据着主流。
去年,先后有几部作品取得不错的口碑,比如在《当代》杂志发表的长篇小说《将军吟》,发表于《红岩》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
这几部小说在当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就销量而言,完全无法同该类文学的集大成者《伤痕》相比。
更别说和胡为民的《甜蜜蜜》相比,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前两者销量最高时不过五六万册,而《甜蜜蜜》连载期间,最高超过两百万份。
伤痕文学的头部作品在民间销量都如此一般,其他作品又能好到哪里去。
真正决定一家杂志社生死的读者似乎对伤痕文学厌烦了,倒是一些打着伤痕文学旗号的小说,销量似乎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