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在说什么”
章渊一脸疑惑。怎么还有人堂而皇之指挥太医院做事
你李孜省一介道士,还想干涉我们医家
李孜省道:“哼,你们要是不肯遵照我的方子熬药,也不肯开药,那就哪儿都别去,我就在这里等着……除非你们自己想把事情闹大,让陛下知道你们根本就是啥都不会的酒囊饭袋。”
此后,李孜省果然赖在太医院不肯走。
太医院在外做事的御医,在得知情况后,纷纷从外面赶了回来,不管有事没事,全都聚集到了中堂外指指点点,而等在里面的李孜省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就是要求太医院立即拿出一份跟之前几个月迥异的新方子,不要再延误治疗皇帝的病。
本来李孜省以为如此就能让太医院的人屈服,谁知耗了半天,这群人还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庞顷出去跟几个太医院的大佬商量了一下,耷拉着脸回来禀报:“道爷,您算是白费力气了,他们不肯就范,说您已经干扰到他们正常办公了。还说准备上疏参您一本,说您延误太医院为陛下治病。”
李孜省气急而笑:“本来我与他们好声好气商议,现在看来,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既如此,那就罢了,我就在这儿待着,就看事情闹起来后,这群人怎么收场。”
显然在这件事上,李孜省更加理直气壮。
我是为陛下着想才来声讨这群庸碌无为的太医,哪怕我做得不合规矩,我也是为皇帝的龙体考虑。
皇帝会怪我吗
恐怕只会击节叫好吧!
章渊在外面,都快急疯了。
这件事对于普通太医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但对于他来说,影响可就太恶劣了。
李孜省这一闹,回头就可能传到朝野皆知,甚至可能发展到街知巷闻的地步,那时候太医院可就成笑话了……
当然李孜省自己也有可能被人笑话,但谁让人家压根儿就不怕惹事呢
论权势,李孜省比起他们来不知大了多少倍,回头要是报复他们,那是随随便便一拿捏一个准。
外边的院子里,刘文泰眼见局面僵持不下,连忙凑上前劝说:“章院使,实在不行,咱就从了那位李大人吧”
施钦先听不下去了,大声喝问:“你疯了么给陛下用药,也敢随便更换方子且还是用那来历不明的药方”
刘文泰委屈地道:“李大人做事一向都讲究滴水不露,这要是陛下派人自民间找来的方子,想让我们使用,我们却一意孤行全力抵制,那我们岂不是……”
“行了。”
章渊伸手打断李文泰,冷冷地问道:“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这……我……”
刘文泰一时无言以对。
“陛下真要是找到药方,就算不相信我们,也断不会让李孜省来闹……此人分明就是想给我们太医院众同僚一个下马威,那药方所用之药,平平无奇,根本就不是对症陛下患上的肝病,他这么做,无非是想羞辱我等。”
章渊针对李孜省的所行所为,适时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到底是太医院的掌舵人,他说李孜省是专门跑来捣乱的,无论旁人怎么认为,都得根据他所说进行认知上的纠正。
刘文泰吞吞吐吐地道:“但……在下总觉得……他提供的这个药方不简单……这四味药,搭配似乎有些名堂……我们虽也将黄连添加在了陛下正在使用的药方中,但毕竟是以甘草为主,而他这药真就是……”
施钦不满地质问:“嘿,你怎么了不会觉得李孜省提供的药方真能治疗陛下的病症吧”
“当然不是。”
刘文泰摇了摇头,解释道,“其实在我看来,那药方思路还是对的,李孜省也未必就是专门跑来我们太医院捣乱的。”
无论刘文泰做过什么,或者说他将来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论在太医院中对于药理的研究,他绝对是属于出类拔萃的那类人,显然他觉察出了,李孜省的药方或真有奇效。
可惜的是,人微言轻,没人觉得刘文泰说的是对的,甚至有人笃定他是想捧李孜省的臭脚,因此看他的目光都不对了。
事情就此拖延下去。
李孜省怎么都不肯走,太医院众人就算声势再大,也拿他没办法,谁让李孜省在朝中地位隆宠,人人都巴结且惧怕他呢
最后太医院内部协商后做出决定,以施钦亲自出马去请覃昌来,由覃昌这个内相为太医院的人做主。
“……覃公公,那位李银台啥都不顾,拿了一张药方就跑到太医院来耍横,说一定要按照他的方子抓药给陛下服用,但根据我太医院众同僚研判,那方子仅是用来清热泻火所用,根本就对肝病无能为力,故章院判断然拒绝,形势就此僵持不下……
“那李孜省干扰太医院正常运行,这要是耽搁了陛下病情的治疗,责任怕是没人能担得起,要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前来烦扰您。”
施钦是懂得甩锅的。
黑锅只有扣在别人身上,自己才能心安理得。
覃昌正亲自带着两名小太监赶往太医院,闻言不由问道:“陛下的药方,你们几个月没换了吧”
这话把施钦给问住了。
“别怪人家李仙师故意找你们麻烦,再这么拖延下去,只怕陛下也会给你们不痛快。”覃昌借机敲打这群墨守成规不知变通的家伙。
自从梁芳倒台,被发配到南京后,皇宫內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本身太医院就挂靠内官体系,之前对梁芳多有依附,而现在他们将覃昌当成了新靠山,毕竟现任御马监掌印太监罗祥根本撑不住场面,权力的天平自然而然地倾向了覃昌,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作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