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张宇忙得像个陀螺。
他让人把从陈廷府邸抄检出来的所有文书都搬了过来,堆了半间屋子。他自己则一头扎进故纸堆里,翻找出好几封陈廷的亲笔信函。
然后,他又从抓起来的陈廷旧部里,提溜出一个以前专给陈廷写文书的老头。这老头早就吓破了胆,被带到一间密室里,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
张宇把笔墨纸砚往老头面前一放,又把陈廷的亲笔信摊开:“学!教我怎么写这王八蛋的字!”
老书吏哪敢不从,哆哆嗦嗦地拿起笔,开始讲解陈廷字体的特点。
张宇捏着毛笔,感觉比扛一百斤的麻袋还别扭,手腕僵硬得像根木棍,写出来的字歪七扭八,自己看着都嫌弃。
“我靠!这破玩意儿比跟人干架还累!”张宇烦躁地把一张写废的宣纸揉成一团,狠狠掼在地上。
旁边的老书吏吓得一哆嗦,赶紧弓着身子劝道:“将……将军,息怒,息怒。郡丞大人的字,其特点在于……嗯……落笔时稍显臃肿,转折处呢,又往往带着那么点犹豫和圆滑,显得……嗯……肥腻。您……您力道再放软一些,笔锋藏一藏……”
张宇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强压下心头的火气,耐着性子又写了几遍。
照着老书吏的指点,他手腕放松了些,笔尖在纸上游走,慢慢地,似乎……有那么点陈廷那油滑字迹的影子了。
信的内容,张宇更是和病中的姜雪晴反复推敲了好几遍。不能写得太离谱,得有真有假,才能骗过乐间那只老狐狸。
怎么写呢?
就说姜雪晴确实病得起不来了,烧得人事不知,军中几个丘八头子为了抢位子,已经快拔刀子了。
陈廷自己虽然被关着,但外头还有死忠,愿意配合燕军干一票大的。
城东那段新修的墙,看着唬人,其实是豆腐渣工程,一捅就破。
约定好了,三天后的半夜子时,他的人会在墙角点三堆火当信号。
到时候,燕军精锐从那儿杀进来,里头自有接应,保管拿下雍城!
“这么写,乐间那老油条能信?”张宇拿着刚写好的草稿,心里还是没底。
姜雪晴靠坐在床头,脸色白得吓人,但脑子却清醒得很。
她接过信纸,逐字看过,轻轻点了下头:“七分真,三分假。他刚知道陈廷折了,心里又疑又急,巴不得赶紧找回场子。这封信送过去,跟给他递枕头差不多,他多半会赌一把。”
“赌?”张宇咧了咧嘴,“妈的,咱们也豁出去了。”
“不赌,就只能等死。”姜雪晴声音低,却硬邦邦的。
信写好了,字迹模仿了七八成像。
最后,张宇摸出从陈廷那儿缴来的郡丞大印,沾了印泥,往上一盖。
齐活儿。
就差个送信的倒霉蛋了。
张宇亲自去了趟地牢。
阴暗,潮湿,一股子馊味儿。
陈廷那几个狗腿子都蔫头耷脑地缩在角落。
张宇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叫赵三的家丁。
这家伙以前仗着陈廷的势没少作恶,被抓进来后屎尿都吓出来了,一见张宇,立马趴地上磕头,砰砰响。
“想活命不?”张宇蹲在他面前,声音没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