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市长他们在一旁静静观察着我们的交流，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却又不知从何开口。白书记坐在后面中间的位置，神情凝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看着我与袁市长轻松的互动，她心中五味杂陈。自从我调到市委后，与她的联系几乎断了。过去在工作上，她给予了我很多帮助，而如今却因小薇知道了我与书记之间的往事，彼此都多了些顾忌，联系也愈发稀少。但我心里明白，如果她有需要，我依然愿意伸出援手。
在路上，我与袁市长聊起北莞香港商会的事，回忆起之前招商的经历。我们乘坐的是直通车，顺利通过了关口，随后直奔中环的会展酒店，团拜会就设在那里。我们一行人在酒店大堂遇见了商会会长以及几位高级会员。我一眼认出了会长是阿芳的舅爷，旁边还站着他的两个儿子。袁市长和秘书走在前面，市长特意叫我过去，我急忙快步上前。向会长介绍时，我说：“李会长，这是我们的袁市长，他这次带队参加您的团拜会。”会长爽朗地笑着：“小莫啊，真是巧啊！我的外甥也来了，今晚活动结束后，欢迎你们来我家喝茶！”我立刻答应下来。走向宴会厅的路上，我小声对袁市长说：“市长，他说的外甥就是我们市的铂瑞其斯酒店集团董事长王小山，今晚去他家喝茶没问题。”袁市长点了点头，默默无言，身后的陈副市长则静静关注着这一切。
到达会场后，我看到许多老熟人，其中包括连安的投资商霍英发，还有我们市的王小山。与王小山在一起时，我发现了阿芳，她朝我微微点头，似乎在问：“你来了？”我也回以同样的眼神，这种默契只有我们两人懂。在靠近主席台的位置，我们遇见了合和的胡文华及其财务总监。我和袁市长走过去打招呼，胡总见到市长也很客气，寒暄了几句。离开用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们找到指定的位置坐下。两个市长则被安排在主桌上，开饭前还要发言，当然是一些客套话。
胡市长发言结束后，香港贸发局的一位副局长上台致辞，最后由阿芳的舅爷宣布晚宴开始。我们纷纷举杯，喝下第一杯酒。市里的人基本上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有几个与本地商户拼成一桌，我也是其中之一，主动坐到阿芳身边，小声问：“你怎么又在这边啊？”阿芳似乎觉得我在挑衅，微微一笑：“阿伟，你都来了，我家大部分亲戚都在这里，过年不在这边还能去哪里？倒是你，怎么今年不回老家了？”“我早上赶回来的，前几天接到市委的通知，幸好有你的车，我才这么快到这里，还遇见你！”阿芳感慨地说：“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我老妈今天也过来了。”我心中一惊，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阿芳的母亲。阿芳笑着解释：“她和朋友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她坐在哪张桌子上。”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稍稍放松，接着问：“你舅爷约了我今晚去他家喝茶，市长也想去见识一下，晚上你和你妈会不会也在你舅爷家？”我有些忐忑。“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我男友，最多也只能算朋友而已。这两年我妈不停地给我介绍那些门当户对的男友，但我都看不上。她现在还在怀疑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呢。”我无言以对，心中清楚，自己的家庭地位太低，想与她交往也无从谈起。
我们边吃边聊时，胡总走过来，笑着说：“莫大秘，难得你来香港，晚上我带你去玩，怎么样？”我连忙拒绝：“晚上会长约了我去他家喝茶，可能没时间。”旁边的财务总监笑着说：“你可以晚点去，我带你去见识一下香港的红灯区，怎么样？”我看着他略带挑逗的眼神，不知如何回应。阿芳察觉到我的窘迫，立即帮我解围：“两位老板，我男友晚上要陪我，你们的活动下次再说吧。”听到阿芳这样说，胡总和财务总监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连忙介绍：“这是阿芳，商会会长的外甥孙女，也是我们北莞人。”胡总听后，似乎明白了，便问：“小莫，你不会很快回内地吧？要不我这几天带你们在香港转转？”我叹了口气：“这个可由不得我决定，我来的时候，市委的谢书记还特意找我谈话，让我活动结束后马上回去，还有重要任务交给我，估计是陪他去省里拜年吧。”胡总点点头：“那下次我到龙门再找你们玩。”说完，他特意看了阿芳一眼，阿芳也很大方地与他们客套几句。此时，王小山走过来，举杯与我碰酒，问：“老谢没来啊？”我连忙解释：“他有其他事务走不开，今天是袁市长带队过来的。”
我们与王小山的谈话愉快而轻松。王小山心里也希望我和他的侄女阿芳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他似乎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却从未在家族面前提起过。阿芳的父母对门第观念依旧执着，王小山作为小叔，自然不便插手哥哥的家事。
饭后，阿芳和王小山先行离开。阿芳的舅爷找到我，问我是否愿意搭乘他们的车去家里喝茶。我连忙拒绝，低声告诉他市长也想顺路过去。舅爷听后显得很高兴，表示会先回去准备。正当我打算去找袁市长时，白书记走了过来，问我：“阿伟，你等会儿有什么安排吗？”她不确定谢书记是否给我安排了其他任务，所以先询问我。我回答说：“刚刚商会的会长约了我和市长去他家喝茶，算是有安排吧？”白书记点了点头，接着说：“我刚接到陈副市长的电话，他让我陪他去逛街，我也不好拒绝，现在已经八点多了，我担心他会提出过分的要求，你能帮我一下吗？”我想了想，说：“不如我让明珠学校的投资商霍英发约你出去，说明珠学校的校董想见见你们当地的领导。”白书记听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立刻让我去安排。
我拨通了王小山的电话，请他约霍英发找个地方喝茶。王小山参与了连安镇的世纪城地产项目，与霍英发算得上是合作伙伴。电话中，我告诉王小山要约的事情，他很快就定好了地点——在铜锣湾的一家西餐厅。把地址告诉白书记后，我便找到袁市长，一起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会长在浅水湾的别墅。这个别墅我曾经来过，记忆犹新。
在别墅门口按响门铃后，佣人很快出来迎接我们，带我们进了屋。屋内已经有五六个人在等候，其中一个我见过，是在阿芳公司工业园开厂的，我急忙向他打招呼，其他几位则是陌生面孔。会长让我们先坐下，还亲自为我们倒了茶，随后逐一介绍其他人给袁市长认识，表示他们有意北上投资开厂，但对我们的政策不太了解，希望我们能介绍一下。
袁市长对此了如指掌，毫不犹豫地向这些潜在的投资商详细介绍了我们市最新的招商引资政策。谈话间，我没注意到阿芳悄然回到了别墅，得知我在这里后，故意走出来为我们倒茶，并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心中一动，借口去洗手间，顺便在茶水间与阿芳碰面。她说想和我聊聊，我心想这时候可没时间，于是回应道：“我们的市长还在外面，我担心他会来找我，咱们改天再约吧？”我把手机号码给了她，她也留给我她的移动电话号码，约定有时间再联系。
回到会客厅，我发现袁市长已经与商人们聊得热火朝天，游刃有余。我在一旁插不上话，也不想打扰，只是默默为大家倒茶。直到快十一点，聚会才结束。袁市长与他们约定了在北莞一起吃饭的事，并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商人们知道市长不是那么好找的，而我则成了他们与领导之间的桥梁。
我和袁市长叫了辆出租车回会展酒店，途中接到了王小山的电话，问我这边结束没有。我看了眼市长，回答道：“王总，我们这边已经结束了，现在正陪着袁市长回酒店，怎么了？你那边有事？”但接下来传来的声音却是白小英书记，她醉醺醺地说：“小莫，我有点醉了，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听到这话，我又看了一眼同车的袁市长，他似乎知道我还有事，主动开口：“小莫，要不我先回酒店吧，你忙你的，年轻人玩的我也参与不了啊。”我感激地说：“谢谢市长，我们先回酒店，然后我再出去。”
司机把我们送到会展酒店，正准备结账，我连忙说：“我还要去铜锣湾，你不用退表，到了算总价。”司机听了也很高兴。与市长分开后，我直奔王小山预定的酒店。到达时，陈副市长和钟书记也在场，显然是陈副市长不相信白书记约了香港客人，特意叫钟书记一同前来查看。我见到陈副市长，先与他打了招呼，又向钟书记问好。香港的客人我基本都认识，逐一打了招呼，发现他们并不是在喝茶，而是在喝酒。我倒了一杯，提议大家一起喝一杯，王小山自然附和，陈副市长也无奈，只好陪着喝了一杯。
这时，陈副市长借口说：“小莫，你来得正好，白书记喝得有点多了，我陪她先回酒店吧？”说完，他向钟书记使了个眼色，钟书记也趁机说：“是啊，小莫，你刚来，我们一起陪他们再喝一杯？”白书记却醒过来说：“陈市长、钟书记，小莫只是个小秘书，还是让他陪我回酒店吧，这里都是连安的重要投资商，还是让市长来主持大局吧。”王小山也向霍英发他们使了个眼色，香港的客人纷纷表示让市长留下，生怕显得招待不周。陈副市长无奈，只好让我扶着白书记先回去。我转头对王小山说：“王总，麻烦你招呼一下我们的陈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