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桂香对外宣称阿盼是陶诚远方表哥,何大夫却很清楚,陶家压根没有这房远亲,阿盼是当初何桂香和程诺从乞丐堆里捡回来,提取痘种的。
小少年身份成谜,镇上也没听说谁家丢孩子。
按理说,这么大的孩子,应该知道家住哪里,至少对父母的姓名有所了解,可在何家住了这么长时间,大伙儿除了知道他小名叫阿盼,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何桂香猜他失忆了,何大夫却没从少年身上查出病因,只可能是他不愿意说,或者是阿盼根本不想回去。
程家人大概也猜出,阿盼跟陶家没什么关系,闻言,纷纷朝那孩子投去好奇的视线。
阿盼垂着眼眸,就在何大夫以为他要跟以往一样默不作声时,他点了点头。
何大夫继续问:“你家人教你的?”
阿盼摇摇头:“不是,我偷学的,家里人不让我出去见人。”
何大夫一时没弄明白,不让出去见人是什么意思,保护太过怕被外人伤害,还是觉得孩子会在外客面前丢人?
屋外是漫天大雪,阿盼不知这场天灾会持续多久,如果他无法再灾难中活下来,过往经历的委屈,他也想找个人倾诉。
程家人对他好,要不是程诺和何桂香,他未必有命在痘疫中活下来。
于情于理他不该有所隐瞒。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冬日,程家人围炉而坐,听到一段跟阿盼有关的过往。
原来阿盼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还有个双生哥哥。
有人说他们兄弟俩,一个是天降吉星,一个是天煞凶星,一阴一阳同人不同命。
他娘生产那日,天空中出现奇异景象,金色光芒穿透云层,数只喜鹊在家上空盘旋,哥哥很快顺利降生,府内众人一片喜气,纷纷庆祝这祥云之景。
原本以为第二个孩子也会像第一个一样顺利出生,产婆却说产妇胎位不顺要难产,需得耗上些时辰,没成想这一等足足等了一天一夜。
阿盼的娘精力不济,期间数次昏厥,要不是有救命的汤药吊着,人很可能就没了。
更让人震惊的,是他出生后原本万里无云的天气,突然之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一位从家门前路过的高僧说,他出生在极阴之时,是天生的凶星,若长久留在亲生家人身边,必定会导致亲近之人身体日益憔悴,最后直至丧命。
此言一出,屋内空气静默一瞬,武氏听到这儿,后怕得缩在程三虎身后,颤巍巍道:“凶星、丧、丧命……”
三虎心下震惊,面上却还是一片镇定,瞪了武氏一眼,示意她闭嘴。
程二顺听得聚精会神:“后来呢?你家人把你送走了?”
程母道:“不可能,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哪能仅凭他人一面之词,把亲生孩子送走。”
阿盼点点头:“程奶奶说的不错,家人没把我送走。”
程母松了口气,是了,天底下没有这么狠心的母亲,她也是为人母的,最清楚不过。
哪知道,少年接下来的话,让她大吃一惊。
“没有将我及时送走,可能是我娘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
“从那之后,哥哥病魔缠身,几度惊厥,看了许多大夫都说回天乏术。高僧说我天生带煞气,命克嫡亲,只有我一人受尽苦楚,亲人才能富贵安康。”阿盼神色淡淡,说出的话却如平静湖面上丢下一颗石子,积起千层浪。
武氏惊声道:“真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