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棠连忙摆手道：“我只是随行服侍二爷的，不必如此麻烦。”

赵平暗道他跟随裴知予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裴知予身边有过女人，她能陪伴裴知予左右，且还怀了他的孩子，在裴知予心中的分量自不必说，他可得好好伺候才行。

裴知予见雪棠安静地坐在一旁，身子并无不适，便收回视线，看向了场上正在捉对比试的考生。

裴知予很快便注意到了沈临风，他正和一个健硕的壮汉交手，那汉子明明几拳就能将他撂倒，却偏要装出一副十分吃力的样子，最后被沈临风一脚踹翻在地。

这样的把戏，裴知予见得多了，他厌恶地皱起眉，将目光移向别处。

比试一轮轮地进行着，忽然，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几声激动的叫好喝彩声。

雪棠循声看去，见比武台的右侧，沈熠手中持剑，正和一个比他足足高出了一个头的黝黑汉子打得难解难分。那汉子使得一手好枪花，却被沈熠手中的剑轻巧地拨开，少年身子矫健，如一头轻盈的猎豹，看得不少姑娘忍不住拍手叫好。

雪棠不由骄傲地勾起了唇角，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啊，她的弟弟，自然是最优秀的少年郎！

沈熠很快吸引了人群的关注，没人在意沈临风赢了几轮，又是败在谁的手下，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穿着布衣却英姿飒爽的俊秀少年身上。

就连裴知予，也不免多看了沈熠几眼。

他一眼便看出来，沈熠所使的剑法大多都是些野路子，应当没有请过师傅专门教导，但他下盘极稳，出手利落，显然是自己下了苦功的。最难得的是，沈熠身上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方才与他交过手的那名壮汉显然是被沈熠眼中的凶狠吓到，生了惧意，一时分了神，叫沈熠寻到了机会。

裴知予瞥了眼身侧的雪棠，见她眼中满是欢喜，显然很为沈熠感到骄傲。

他忽然想，六七年前，他也曾站在这比武台上，一身白衣，一把铁剑，少年英姿，初露锋芒。

可惜雪棠不曾见过那样的他。

雪棠所见的他，口不能言，沉默阴郁，在她眼中，他大约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吧？

裴知予正想着心事，赵平不知从哪儿溜了过来，凑到裴知予身边，搓着手试探着说道：“将军，往年武试结束后，都会由主考和今年的武状元上台比试切磋一番，既有赐教之意，也好让百姓们过过眼福。您看今日……”

赵平知道裴知予这几年来因为哑疾的事心里一直憋闷着，如今肯出府已经实属不易，要他再像以前那样站上这比武台，无异于往他的伤疤上捅刀子。

可赵平实在不想眼睁睁看着裴知予就这样颓废下去。

他的将军，即便失了声，也依然是整个大周最骁勇善战的将军，军中多少将士都盼着裴知予能回来，可裴知予却……

想到此处，赵平不由默默叹了口气。

裴知予的目光落在身旁的雪棠身上，她看得那样专注，满眼都是沈熠在台上意气风发的英姿，唇畔的笑容那样好看，像一缕柔暖的春风，徐徐吹进他的心底。

裴知予慢慢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