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风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的甜,总听旁人说,有个妹妹便如同有了贴心的小棉袄,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其中滋味。
以前沈临风从来没把自己有个妹妹这件事放在心上,如今被哄得开心,心里便格外在意些,每次在外头玩乐回来,总会大手大脚地给沈语柔买好些漂亮的珠钗首饰、胭脂水粉,不要钱似的往沈语柔院里送。
一想到沈语柔曾经被雪棠打骂欺负成那个样子,身上被鞭子抽得连一块好地儿都没有,沈临风心里便越发不痛快起来,这小贱人既然还活着,那他可要好好地磋磨磋磨她,替他妹妹出气才行。
雪棠很快端着重新沏好的茶走了进来,沈临风用手背探了探碗壁的温度,立刻拧起眉,不悦道:“怎么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本公子吗?”
他用指尖嫌弃地把茶盏往雪棠面前推了推,冷冷道:“真是蠢笨的贱婢,你自己端着,晾凉了再拿给本公子喝。”
“公子,刚沏好的茶都是有些烫的,搁一会儿就好了。”雪棠看着沈临风说道。
沈临风却吹鼻子瞪眼地看向她道:“你是聋了吗?没听见本公子的话?永安侯府里的下人都这般没规矩吗?”
沈语柔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一个丫鬟也敢跟我哥哥这样说话,还不快向我哥哥道歉!”
沈临风一口一个永安侯府地咄咄逼人,雪棠不想为这这件小事再与他起争执,若真传出去,叫旁人议论她不敬宾客,怕就不是端茶这样轻的责罚了。
雪棠只得暂且咬牙忍下,双手捧起了那盛着滚烫茶水的茶盏。碗壁的温度很快传到雪棠的手心,烫得她指尖止不住地颤抖,肌肤如同火烧般灼痛。
沈语柔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雪棠咬唇忍痛的神情,侧身凑到沈临风耳边,压低声音道:“哥哥方才真威风!”
沈临风闻言,微微翘起了唇角:“这就威风了?哥哥教你,这些低等的丫鬟都是些贱皮子,不骂她们,她们不肯乖乖听话的。你呀,平日里就是太好性子了,多跟哥哥学学,才能压得住下人。”
沈语柔立马委屈巴巴地说道:“哥哥还说呢,前几次我来侯府的时候,每次遇到她,她总是对我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对我百般不敬。我气不过,便随口训斥了她几句……想来定是她跟二爷告了状,所以二爷才会对我不满,给赵副将写了那封信。听说她如今是裴二爷的通房丫头,在二爷面前很是得脸。”
沈临风嗤笑道:“通房丫头?那不就是给人消遣解闷的下贱货?这贱婢哪里来的胆子敢对你不敬?”
沈语柔揪着袖口,低头不语,看着更委屈了。
沈临风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冷冰冰地朝雪棠看过去,见她紧紧咬着唇,手腕颤抖不已,指尖一次次紧绷着抬起,试图离开那灼烫的碗壁,以此来减轻几分痛苦。
便是在受罚时,她脸上的神情仍旧清冷,与从前分毫未变。
沈临风恍惚了一瞬,仿佛又回到了去年冬天,雪棠站在他的房门外,声音凉薄地对他说:“哥哥若再如现在这般整日只知喝酒玩乐,沈家的家业,迟早要毁在哥哥手中。”
沈临风蓦地攥紧了拳头,正要呵斥雪棠几句让她不许偷懒,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不及他看清来人是不是裴二爷,一黑一棕两条大狗已经冲进了正堂,沈语柔吓得尖叫起来,手里的茶盏跌在桌上,清冽的茶汤洒了满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