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棠冷眼看着桃栀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淡声道:“当初是你自己要去服侍大公子的,可不是二爷赶的你。”
“是、是我自己要走的……我后悔了成不成?”桃栀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大公子身边早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听说了三公子落水一事后,裴行焉怒斥桃栀心思恶毒,这样的人断断不可留在身边,当即便把她逐出了东院。像她这般犯了错而被主子赶出来的丫鬟,便只能去做净房丫鬟,专门收拾净房里的恭桶,整日待在最脏臭的地方。
桃栀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她原先好歹也是西院的大丫鬟,怎么如今就落到了这般地步了呢?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雪棠,双手紧紧抱着雪棠的腿,仿佛那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雪棠不动声色地甩开了桃栀的手,嫌弃地理了理裙子上的褶皱。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今日这般境地,皆是你咎由自取。”雪棠冷冷勾唇,“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你对我做过的那些恶事,你都忘了?”
桃栀怔了怔,才缓慢地回过神,喃喃道:“没忘……”
她咬起唇,突然高高扬起手朝自己脸上打去,一边打一边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因为嫉妒你得二爷宠爱就欺负你,不该故意给你住最破的屋子,不该让你吃馊饭……是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只要你能让二爷允我回西院做事,我、我每日都给你磕头请安行吗?”
说着,桃栀当真重重朝雪棠磕下头去,一下一下,沉闷地磕在雪棠脚边的雪地上。
雪棠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会帮你。”她冷声说道,“你以为你如今在我面前放低姿态说些好话,我就会把以前受过的屈辱都一笔勾销吗?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既做下了,便该承担后果,否则这世上,哪还有公平可言?”
说罢,雪棠不打算再理会桃栀,径自从她身侧走过。
桃栀扭过脸,双目猩红地盯着雪棠的背影,忽然猛地起身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雪棠的胳膊,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打:“贱人,我都这般求你了,你竟还不肯帮我,摆明了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雪棠拧眉,用力握住了桃栀发抖的手腕,没让她的巴掌落在脸上。
桃栀嘴唇颤抖,眼眶里簌簌落下泪来,手还不死心地挣扎着,一副气不过要打她的样子。
雪棠冷嗤一声,正想反手给桃栀一巴掌让她清醒清醒,好让她认清她眼下的境地,余光却忽然瞥见不远处的雪地里,百岁和长欢正撒欢闹腾着往这边跑,而它们身后,一抹玄色的衣角隐约从枯树后闪过。
雪棠眼眸微动,慢慢松开了手。
桃栀得了机会,立刻狠狠扇了雪棠一耳光,口中高声骂道:“你就是个伺候人的贱婢,装什么高贵,不过是仗着二爷对你有几分喜欢,还在我面前端起架子来了!”
雪棠垂着眼,任由桃栀打骂,只在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之后,她才抬起脸,眼眶微微泛红地,快步朝那人跑去。
“二爷。”
桃栀愣了愣,迟缓地转过脸,见雪棠低着头躲在裴知予身后,一副被欺负得怕极了的样子,手指还不安地攥着裴知予的衣袖。
高大冷峻的男人立在一地旧雪之中,眸光阴冷地朝桃栀看过来,那目光像潮湿的毒虫,无声爬遍她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