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绷紧到极限,脊椎反向弓起一个非人的弧度,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爆响。皮肤表面,银色与蓝色交织的纹路彻底炸开,不再是之前的脉络,更像是一张复杂到无法理解的电路图被暴力烙印进血肉里。
第七把锁,那道血红色的数据屏障,伴随着一声无声的轰鸣,崩碎了。
“十五秒!”林秋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里的终端屏幕上,两个倒计时像催命符一样并排跳动,一个指向核心熔毁,只剩十五秒;另一个是净化规程,还有一分半。
“净化程序目标锁定完成。”刘晴晴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活气,“执行。”
指令下达的瞬间,核心最深处,一股无法形容的能量波动开始凝聚。它没有温度,没有形态,不是爆炸,也不是燃烧,而是一种更本质、更彻底的“抹除”。
净化规程启动了。
但这一次,它的矛头精准地指向一处——那些被死死摁在核心角落里的,莫里斯的意识碎片。
莫里斯的声音最后一次在刘晴晴脑中炸开,不再是阴魂不散的低语,而是充满了惊恐和不甘的尖啸:“不!你做不到!你永远不可能摆脱我——啊!!”
尖啸被硬生生从中截断,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捏碎、湮灭。
刘晴晴脑子里嗡的一声,那股纠缠不休、令人作呕的阴冷感猛地消失了,仿佛有人突然搬走了压在她灵魂上的巨石。眼前炸开的无数混乱光影骤然退去,思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她能“感知”到,那股冰冷的净化能量正在核心深处无声地肆虐,精准地吞噬、消解着每一丝属于莫里斯的痕迹。
“糟了!”林秋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熔毁倒计时变了!十二秒!它还在加速!”
刘晴晴猛地转头,看向林秋雨的终端,疲惫扭曲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什么?”
“核心结构失稳!热量释放超过阈值!净化莫里斯的能量冲击破坏了平衡,系统彻底崩溃了!”林秋雨的声音几乎被管道里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彻底淹没。
与此同时,另一头,陆晨和机器人的搏斗也到了生死关头。他用那根快要烧断的电缆死死缠住机器人的一条主要机械臂,但另外五条带着切割器、焊枪、钻头的臂爪从不同角度毫不留情地袭来。金属切割器高速旋转的嗡鸣尖锐刺耳,在幽暗的通道里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十秒!”林秋雨声嘶力竭地喊道,眼泪都飙出来了,“必须走!现在就走!”
刘晴晴闭上眼,意识最后一次沉入那片即将崩塌的数据海洋。守巢人的存在依旧沉默,冰冷,像一块亘古不变的礁石。
“守巢人,”她在数据的乱流中呼唤,声音疲惫得仿佛随时会消散,“核心…你能撑住吗?”
守巢人反馈来的意识波动,第一次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它沉默了漫长的几秒,才用一种近乎人类叹息的语调回应:“能。我会锁死剩余的净化能量,用我的结构强行稳定核心。十五秒。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极限。你们,必须离开。”
“那你呢?”刘晴晴问,心脏猛地一抽。
“我本就是系统的一部分,”守巢人的回答出奇地平静,甚至带着某种解脱,“一切,终将归于平衡。”
数据海洋深处,那轮代表着守巢人意识的冰冷银月,光芒黯淡下去,缓缓沉入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