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九渊爱干净,做事向来周道。
昨晚结束后,棠溪已经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却毫无疲惫之意,还有精力将卧室收拾了——
换床单,帮她擦洗,自己从头到脚也洗了一遍,才带着淡淡皂香,拥着她入睡。
多亏了她,棠溪现在披着睡衣起身时,身上清清爽爽的,不至于太难受。
不过很快棠溪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她踩着床边拖鞋,刚要站起身。
两腿酸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她不小心跌坐在床沿,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最后,是闻九渊把她抱进浴室。
等她洗好,换了衣服,又把她抱到楼下沙发。
“……幸好今天学校放假!”
棠溪不满地瞪着神清气爽、没有半点后遗症的闻九渊。
现在学校实行的是单休制,每周日放假,今天恰好是周日。
闻九渊已经不知道道过多少次歉。
现在看棠溪余怒未消,他也没有忽视。
而是趁着锅里还在炖肉的功夫,走到棠溪面前,半蹲下。
棠溪一下子警惕起来:
“你做什么?”
闻九渊好气又好笑:
“溪溪,我可不是畜生。”
他说着,握着棠溪的脚踝,让她踩着自己的膝盖。
随后便循着穴位,帮她按揉起来。
棠溪很快感觉到酸乏感有所缓解。
她新奇地看来看去:
“你懂中医?”
闻九渊轻描淡写地解释:
“我学过战场急救。这种中医推拿,算是在紧急情况下,缓解身体负面状况的手段之一。”
棠溪一时语噎。
她想起昨天晚上难受得厉害,便死死抓着他,指尖几乎要陷进他的后背肌肉里。
然后她就在心脏旁边仅有几厘米的位置,摸到了一个圆圆的伤疤。
闻九渊告诉她,那是在参加一场战役时留下的。
当时情况虽然凶险,但他已经是最幸运的人。
因为那一趟出去的所有人里,只有他活了下来。
不管闻九渊说话的语气多么随意,但棠溪仍然不可遏制地后怕起来。
她虽然父亲早逝,与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相对清贫,但至少日子是安稳的。
不用担心炮弹从头顶上飞过;
不必连睡觉都要抱着枪警惕;
更不用在丛林靠吃虫子补充营养;
……
但这些,闻九渊都经历过。
他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绝对不是因为他出身将门,或是谁的儿子。
而是他有足够的能力,也付出了数不清的代价。
那些风光无限的背后,痛苦只有闻九渊自己在咀嚼。
棠溪这样想着,忽然伸手摸了摸闻九渊的头发。
他的发质既粗且硬。
老人说,头发硬的人脾气也硬。
可棠溪却觉得闻九渊在自己面前从来脾气都好得过分。
闻九渊手一僵:
“你……”
“很辛苦吧。”
棠溪轻声说,眸光温柔缱绻。
这一刻,金色晨曦透过门窗如鲛纱落在她身上。
就像是为圣洁的雕像披上了一层圣辉,让她愈发像是垂怜世间的云端神祗。
而他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之一。
忽然,仰头望着她的闻九渊,眼底有可怕的风暴正在酝酿。
他要收回刚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