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寒意在室内弥漫着。
棠溪和俞景明都明白闻九渊话里的意思。
“不可能吧!”
俞景明下意识否认道,
“高北上面还有个老娘,他再怎么发疯,也不该放着老娘不管……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他要是出事,估计吴大娘也活不了!”
俞景明对吴大娘高北母子厌恶至极。
这种厌恶,是希望对方滚出自己的视线范围,从此不要再打交道。
却不是希望他们去死。
所以俞景明不太认可闻九渊的观点。
但棠溪想的跟舅舅完全不一样。
她下午那会儿,就看出高北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他发狠说什么要捅死棠溪,要烧掉厂子、弄死所有人……
棠溪有一瞬间觉得,高北是真心这么想!
“舅舅你的想法是正常人的逻辑,但这个高北不是正常人,他是个疯子。”
疯子就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闻九渊和棠溪接连表达的看法,让原本坚定的俞景明,动摇了。
他喃喃道:
“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俞景明越想越难受,索性腾地起身!
“不行!我得跟厂里说说这件事!万一他真的发狂去烧厂子,这么多的设备和工人,万一受伤咋办?”
他急急忙忙就往外走。
棠溪:“等等!”
闻九渊:“别急。”
两人异口同声。
随后,又看了彼此一眼。
他们陆续起身,一左一右走到俞景明身边,劝说起来——
棠溪:“现在事情还没发生,就算舅舅你说了,厂里其他人也不会信的。”
闻九渊:“他要做什么事,至少等到天黑,我们可以先观察一下。”
俞景明知道他们俩说的都有道理。
可他一颗心就像是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烤,煎熬焦灼。
“哎,我就是担心厂子。”
俞景明一脸忧心忡忡。
他十几岁就进了这家机床厂,大半辈子呆在里面。
机床厂对他来说,是真正如家一般的存在。
没有人想看自己的家被疯子毁于一旦!
“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俞景明回到椅子抱着头坐下,整个人颓然又沧桑。
棠溪看着愁眉苦脸的舅舅,把险些说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忽然觉得屋里发闷的厉害,索性开门走到院子里。
正值饭点。
机床厂家属院这片的人气最旺,炊烟也最密集。
那丝丝缕缕,直达青天,又如云雾消散在混沌的天色里。
“在想什么?”
闻九渊朝她走来。
不知有意无意,他恰好站在风口上。
原本围着棠溪打转儿的雨后凉风,顺势被挡去大半,冰凉的手脚也开始回暖。
棠溪扯了扯嘴角:
“我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闻九渊淡淡瞥过她:
“你想干脆等那个人动手,对吗?”
棠溪的睫羽惊讶地颤了两下:
“你、你怎么知道?”
闻九渊没答,继续道:
“你厌恶那个人,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而犯错前被抓和犯错时被抓,在量刑上是两个概念。你想要后者,却不知道该怎么对舅舅说,对吗?”
棠溪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