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全捂着脸,面容扭曲:“小主凭什么打我,我可是兰贵妃跟前的人,你就算打狗也要看看主人是谁吧?”
“凭你是谁跟前的人,也不能为了一筐炭把人往死里打,你就算告到贵妃跟前去又怎样,难道在贵妃娘娘眼里,人命还不如一筐炭吗?”晚余气愤道。
赵德全放下手,往地上啐了一口:“小主说得对,这狗奴才的命,怎么能跟贵妃娘娘的炭相比,他现在,连根杂草都不如。”
“他是狗奴才,你又是什么?”晚余气得浑身发抖,“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家主子高高在上,我不过是最末等的采女。
但你也别忘了,我位分再低,也是主子,单凭你不敬主子这一条,便是死罪,我若告到皇上跟前,你猜贵妃娘娘会不会保你?”
赵德全脸色变了变,反过来威胁她:“小主想清楚了,这狗奴才是为什么才被皇上免职为奴的,当真告到皇上跟前,只怕对小主更不利吧?”
“那你就试试看。”晚余冷笑,“皇上能留我到现在,足以说明他舍不得动我,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刚从皇上的龙床上下来,你家主子身份高贵又怎样,皇上多久没翻她的牌子你心里没数吗?”
“……”
赵德全哑口无言。
江采女说得对,她虽然是最末等的主子,却也是皇上的心尖宠,真要闹起来,皇上在她和贵妃娘娘之间,大概率是会向着她的。
她整天对皇上冷着张脸,皇上还巴巴地往她跟前凑,她若真想要自己的命,只要对皇上笑一笑,皇上保准立刻让自己脑袋搬家。
“奴才错了,奴才告退!”赵德全识相地躬了躬身子,招呼那几个太监拾起地上的炭匆匆离去。
晚余看着几个人仓皇远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恨祁让,却又不得不拿祁让的名头来为自己虚张声势。
如同祁让说得那样,想要在后宫立足,除了依附他,别无出路。
晚余忍着心痛,在徐清盏跟前蹲下,哽咽出声:“清盏,你怎么样?”
徐清盏放下抱在头上的手臂,对上她的视线,那双在她面前总是带着笑意的狐狸眼,此时却布满血丝,泛着泪光。
“怎么样,没破相吧?”他艰难开口,和她说了那晚乾清宫一别之后的第一句话。
晚余的眼泪瞬间冲出眼眶,因着低头的姿势,恰好落在徐清盏的脸上。
徐清盏血红的眸底是不可抑制的思念,伸手将那滴泪在脸上抹开,让它完完全全渗进肌肤里,仿佛这样就可以和她融为一体。
晚余的泪却不间断地掉下来,一颗一颗砸在他手背上。
他的手以前修长又白皙,骨节匀称,指甲饱满,比女子的手还美上三分。
如今不过短短几日,已经因为劳作变得干枯开裂,上面还有青紫的伤痕。
晚余的心都揪成了一团,眼泪更加汹涌。
她已经下决心不再哭泣,此时此刻,除了流泪,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甚至都不能去碰一碰他的手。
徐清盏撑着身子坐起来,将受伤的后背靠在冷硬的墙上,喘息声中带着隐忍的痛苦,却还笑着安慰她:“别哭,我一点都不疼。”
晚余掏出帕子,去擦他嘴角的血迹。
他却夺过帕子,去擦晚余的眼泪:“别哭,小鱼,记着我和你说的话,一切都会好的。”
晚余哽咽点头,带着哭腔,努力把眼泪往肚里咽:“好,我不哭了,以后都不哭了,你要好好的,等着我,我会让一切都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