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已蹿进灌木丛,腰牌上的铜铃叮叮当当响成串。
代灵函转向李泽时,指间已多了枚玉牌:“明日申时就能到鹰愁关,通关需亮明身份玉牒。”
她指尖划过玉牌边缘,暗青纹路泛起微光:“落野岭的规矩,无籍者连驿站马槽都睡不得。”
李泽从贴身皮囊取出玄铁令,令牌上的云雷纹在火光中流转:“入境文书都在。”
女子目光在令牌上停留片刻,转身时斗篷扬起夜露的湿气:“记住,晚上九时后连猫头鹰的叫声都会引来巡夜卫。”
她腰间银链随着步伐发出细碎清响,渐渐没入林间雾气。
李泽摩挲着手中青瓷瓶,冰凉的触感沁入掌心。
代灵函方才递药时指尖凝结的寒霜,倒与她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相称。
“河滩南岸常有血鸦盘旋。”
代灵函将腰间弯刀转了个刀花,月色在刀刃上碎成星芒:“明日跟紧代延文,他虽聒噪,至少能替你挡三支冷箭。”
营地西侧忽有篝火腾起,将浓黑夜色撕开裂隙。
十来个蓝衫武者围着火堆翻烤岩羊,琥珀色酒浆在陶碗里晃出细碎光斑。
有个束着银铃腰带的女子踏着篝火跃动,兽皮短靴踢起火星如萤,引得众人拍掌叫好。
李泽倚在古榕虬结的根须间,喉间烈酒灼得人发烫。
这异域风情倒是新鲜——若是忽略十丈外那抹始终按着剑柄的素白身影。
代灵函独自守在营地暗角,月光将她投在石壁上的影子拉得细长如刃,周遭三丈空地无人敢近。
“尝尝这个!”
代延文抱着荷叶包蹿过来,油渍在衣襟洇开暗纹:“用赤焰椒腌过的岩鸽,我偷偷留的。”
他腰间五六个酒囊叮当作响,挠头憨笑时露出两颗虎牙。
酒过三巡,代延文忽然压低嗓音:“灵函姐腰间那柄‘寒鸦泣’,出鞘必见血。”
他冲远处扬了扬下巴:“去年秋狩时,她独战七名邪修,剑锋过处……”
话未说完,忽有银铃脆响破风而来。
扎着双螺髻的少女提着裙裾小跑近前,发间缀着的蓝晶石映得眸子发亮:“延文哥又在吹嘘什么?”
代延文忙不迭将岩鸽骨架藏到身后:“正跟李兄说南疆的流萤蝶呢!”
他忽地跳起来往篝火堆冲去:“老张别动我的鹿脊!”
“听说你是从九霄云外坠下来的?”
代子瑶歪头打量李泽,腕间银镯与腰间短剑相撞,泠泠如泉。
她发梢还沾着几片火枫叶,想来是方才在林中采药所致。
代子瑶的嗓音像打开了闸门:“从万米高空坠落都没事,你该不会是隐世高人吧?现在什么境界了?”
李泽垂眸轻笑,随手拨弄着篝火:“不过刚摸到练气的门槛。”
他刻意隐去了真实修为,跳动的火光在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
这轻描淡写的回答却让代子瑶眼睛倏地发亮:“天啊!我姐姐闭关三年才突破到练气境呢!”
她突然凑近半米,发梢几乎扫到李泽的衣袖:“李大哥来中州是要找人吗?具体要去哪个地方?”
捕捉到代子瑶旺盛的倾诉欲,李泽顺势问道:“听说落野岭规矩繁杂,能否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