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也不打声招呼!”凤栖梧攥着裙角的指节发白,平日里张扬的声线此刻像被揉碎的羽毛,“我还以为...以为要独自面对这些了。”
楚铭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难得示弱的大小姐,指尖轻触她沁着薄汗的额头:“若真想抛下你,何必折返涉险?”
少女非但不躲,反而将额头贴得更近些:“楚大哥最重情义了!方才是我错怪你。”垂落的眼睫掩住狡黠流光——她可没忘记此刻是人在危境。
为防再被落下,凤栖梧的视线如同系在楚铭衣袂上的银铃,连衣料褶皱的晃动都要仔细追踪。
“难得听你说句软话。”楚铭忽然驻足,戏谑目光扫过少女瞬间绷紧的肩线,“方才似乎有人咬牙切齿,骂什么负心汉、铁石心肠...”
“有这等事?”凤栖梧煞有介事地环顾四野,琉璃眸中盛满无辜,“定是阴风作祟扰人听觉。”
楚铭屈指轻叩她光洁的前额:“若再走散...”未尽之言随叹息消散,他转身走向雾霭最浓处。
少女提着裙裾亦步亦趋,绣鞋始终与前方脚印严丝合扣。楚铭眉心银纹明灭,神识如蛛网铺展探查——眼前生死阵暗藏九重杀机,阵眼处涌动的灵力竟凝成霜花。
“踏我足迹,分毫不可偏差。”感受到衣角传来的颤抖,楚铭放缓语气,“阵中阴阳二气互为绞索,错步即成劫灰。”
凤栖梧将半幅衣袖缠在腕间打结,屏息看着楚铭足尖轻点阵纹。当靴底触地瞬间,地面繁复咒印如退潮般隐去,显出一条蜿蜒光径。
随着他们深入阵眼,四周开始浮现悬浮的卦象,每个符文都裹挟着雷霆之力。楚铭额间渗出细汗,指诀变幻牵引灵气流转,在浩如烟海的阵图中开辟生门。
“坎位转离宫...”他忽而揽住险些踏错方位的少女,温热吐息拂过她耳畔,“跟紧。”
楚铭保持着精准的步幅匀速前行,红衣少女亦步亦趋踩着前人脚印。她绣着金线的缎面短靴恰好能嵌进青年留下的凹陷,白玉般的耳垂因过度专注而泛着粉色。
禁地里凝结的空气将细微的汗珠蒸腾成薄雾,在两人衣襟间织就若有若无的银丝。
当他们跨过血色界碑的刹那,苍穹突然裂开刺目青光。十丈长的风刃裹挟着龙吟破空而至,在空中划出巨大的青色残月。
楚铭瞳孔骤缩,反手扯住少女腰间丝绦猛然甩出——嫣红的裙裾在气浪中绽开曼陀罗,少女踉跄跌落在三丈开外的青石板上。
“呆着别动!”楚铭喉间爆喝震落岩壁碎屑,幽冥古剑嗡鸣着撕裂空气。玄色重剑裹挟着螺旋气劲迎向天罚,金属相撞的爆鸣震得地面蛛网般龟裂。他清晰听见自己筋骨错位的脆响,靴底陷入岩层时激起的石粉模糊了视线。
凤栖梧的惊叫卡在喉间,染着丹蔻的指尖掐进掌心。那道撑起天幕的身影正在下陷,暗纹锦袍被罡风撕成褴褛布条,脊背却如标枪般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