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她淡淡的收回眸光,转身向着床榻走去,心绪越发不宁,总好像压着事;她走到床榻边沿坐下,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夜色,好一会,几滴清泪无声的落下,打湿了脸上的干巴,即便风轻轻一吹,也能凝固了脸上的泪痕。
明天过后,她又没有家了,就连愿意收留她的人也没了,那一瞬间,她的心莫名一痛,疼痛感瞬间席卷全身,怎么压抑也抑制不住,渐渐蔓延在了整个心房。
夜半三更,林初星轻轻抬手擦干了眼角的泪,向着不远处的床榻抬脚走去,挺直乏累的腰背往下一坐,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好似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好半晌以后,她微微转身安静的躺下,轻轻的拢了拢手里的薄被,心事重重的闭上了清明的眼眸;小脸上时不时的略显烦闷,心里也是思绪乱作一团,好半晌过去,也没有一点困意。
为了明日的事能够顺利下去,她睁眼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穿好鞋起身走了走,在漆黑的屋子里摸索了一圈,找了一点熏香点上,临走前抬手拂了拂熏香,凑近鼻子轻轻嗅了嗅,确定有效后才满意的离开,重新躺回了还未冷却的床榻上,随意的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第二日天微微亮起,屋子里响起一片嘈杂声,似也人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一向睡眠极浅的林初星,自然也被这大清早的嘈杂声惊醒了,轻轻的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入目皆是丫鬟们忙碌的身影,见她醒了一一给她打招呼,那场面和谐又温馨,跟勾心斗角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两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微微晃了晃神,掀开薄被坐了起来,一瞬间竟有些泪目的痕迹,这里的人对她真的很好,可她最先遇上的是温润如玉的慕諵璟,也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贺岁倾,她不能因为贺岁倾如今对她的好,贺父贺母、贺府下人们对她的好,就自欺欺人的蒙蔽自己的眼睛,当做过去发生的一切不存在,她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啊,她有什么资格替那些死去的人,原谅那些苦痛、那些恶,那些刻入骨髓的恨。
(对不起,她真的不能。)
(不伤及宾客,已是她最大的善意、良知。)
(她活下来,便只能那般做。)
(她能做的,只有那般多。)
不一会儿,她收起已飘远的思绪,起身走到梳妆台旁坐下,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由丫鬟们给她梳妆打扮,粉施玉黛、浓妆艳抹、穿金戴银,一套流程下来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眼看着丫鬟们伸手过来,要亲自为她更换喜服,林初星低眸沉思了片刻,忙出声打断了她们,以不大能适应多人在场为由,将丫鬟们悉数打发了出去,对此丫鬟们也不好说什么,全都恭恭敬敬的屏退到了门外,安静的等着林初星的传唤。
“下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林初星轻声道,一副眉眼弯弯、巧笑嫣然的模样,看上去好相处极了。
“是。”
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一会儿终是应声出门去了,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