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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南宫瑾的自述(1/1)

南宫瑾?朱砂笔札

元和七年春,我卸甲归京那日,朱雀大街的桃花正落得嚣张。

十二岁离京时,林府的小娘子还躲在廊柱后,攥着帕子偷看我练枪。如今十七岁的她立在桃树下,鹅黄裙裾被春风掀起半角,发间银铃与花瓣相撞,叮叮当当的,撞得我握缰绳的手发颤。

"瑾表哥好些日子没来了。" 她歪头笑,眼尾微微上挑,哪里还是当年那个被蝴蝶吓到会哭的小哭包。我望着她鬓边新插的垂丝海棠,突然想起西征时,每晚在军帐里临摹的,正是她八岁时的鹅蛋脸。

太子的眼线藏在街角茶肆。我握紧腰间玄铁剑,生生把 "宁儿长高了" 说成 "林姑娘有礼"。她眼底的光暗下去的瞬间,我转身时马刺勾住了她的裙带 —— 后来那截杏色裙角,被我藏在贴身甲胄里,直到鲜血染红了它。

夜里翻墙进林府,是想看看她新学的女红。却见她在烛下绣荷包,针脚歪歪扭扭的,倒像西征时见过的狼烟。"给瑾哥哥的。" 她晃着帕子笑,我攥着刀柄的手沁出汗 —— 她不知道,三个月前我替轩辕澈征战险些丧命,否则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或许是我那出鞘的灵魂。

最煎熬是上元节。她被太子邀去赏灯,我扮作侍卫跟在身后。太子碰她衣袖时,我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渗进玄铁护腕的龙纹里。回宫路上,她突然回头望进我眼底,轻声说:"这位哥哥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那夜我在御花园砍了十棵老槐。父皇的密旨还在案头:"澈儿已死,你双生子的身份若暴露,林氏满门陪葬。" 我抱着她绣的歪扭鸳鸯帕,偷偷听到。终于明白,有些喜欢,是见血封喉的毒。

后来她越来越聪明,会在宴会上替太子妃诊治,会在太子的茶里掺迷药。我却只能在她行事时,看着她,寻找能帮到她的机会。她发间茉莉香钻进甲胄,痒得心疼。

南征前最后一次见她,本想抱着她,说回来求娶她。"听说南诏没有桃花。" 她说话时盯着我腰间,那里挂着她八岁时送的平安符。我翻身上马的刹那,她突然喊:"瑾,活着回来。"

马蹄声碾碎了后半句。我没告诉她,轩辕澈的棺椁里,躺着的是替我去死的亲兵。更没告诉她,我藏起了,准备了七年的婚书 —— 直到她假死那日,婚书被我的眼泪泡得字迹模糊,才终于敢承认,从八岁那年她把糖葫芦分给我开始,我就再也舍不得让她输。

(注:此札藏于养心殿暗格,绢帛上有反复晕染的泪痕,"宁儿" 二字被朱砂描了十七遍,最后一遍的笔锋划破绢帛,露出底下 "朕认输" 三字。)

元和十三年冬,州县疫鬼横行。

我穿着玄色斗篷混在流民里,看她在临时医馆给老人喂药。腊月的风卷着雪粒子,她鬓边的碎发结了冰,却还在笑:"张阿公,喝了这碗药,开春我带你去看桃花。"

帐外的暗卫拽住我发抖的手 —— 三日前她染了疫病的消息,是我用三十道密旨封下来的。此刻她咳得弯下腰,手帕上的血迹刺得我眼睛发疼,却只能躲在角落,看轩辕澈的替身给她披斗篷。

"阿澈,你说疫病会过去吗?" 她倚在替身肩头,声音哑得像破锣。我攥碎了袖中平安符 —— 那是她八岁时绣的,针脚歪得能绊倒蚂蚁。替身模仿轩辕澈的语气哄她:"会的,等花开了......"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她也是这样倚在我肩头,在御花园看初雪。那时我刚替轩辕澈挡了刺客的刀,伤口还渗着血,却骗她说是练枪时划的。她哭着给我包扎,说 "阿瑾别打仗了,我给你种片桃林"。

疫病最凶的那晚,我杀光了太子派来烧医馆的死士。血顺着剑脊滴在她床前,她烧得迷糊,却抓住我的手喊:"阿澈,别怕......" 我浑身发抖,任她把轩辕澈的玉佩系在我腕上,那玉佩内侧,还刻着她去年写的 "平安"。

后来她清醒了,抱着替身哭:"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站在帐外,听替身说 "我不会让你有事",突然想起南征时,我抱着她的婚书在死人堆里爬了三天三夜,只为兑现 "活着回来" 的承诺。可罗莎的轨迹终是分离了我与她的心。让她走到了轩辕澈的替身那里。

春分那日,医馆的桃花开了。她蹦跳着去折花,替身突然呕出黑血 —— 那是我让太医院换的药,为的是让轩辕澈 "染病",好让太子放松警惕。她哭着替替身擦血,我在桃林深处刻碑:"南宫瑾之墓",碑底埋着她绣的鸳鸯帕,上面的血迹,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说是为她流的。

最残忍是庆功宴。她给替身夹菜的手那么温柔,我却想起昨夜她咳醒时,攥着我的衣角喊 "阿瑾别走"。原来在她心里,轩辕澈是现世安稳,而我,永远是深夜翻墙的影子,是她不敢触碰的惊鸿。

(注:此札夹在《大渝疫病志》中,某页边角有血指印,旁批 "原来她看的从来不是我,是我不敢让她看见的月亮"。另有太医密奏:"陛下强服疫毒试药,臣恐......" 后半句被朱砂涂没,只余 "宁儿" 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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