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负刍盯着林婉儿离去的背影，手中的酒爵几乎要捏碎。

&#34；大王......&#34；昭阳欲言又止。

&#34；闭嘴！&#34；负刍猛地将酒爵砸在地上，&#34；去准备云梦泽的宴席！记住——&#34；他一把揪住昭阳的衣襟，&#34；酒壶要鎏金的那对，甜酒装左，毒酒装右。&#34；

昭阳额头渗出冷汗：&#34；那秦使姚贾......&#34；

&#34；蠢货！&#34；负刍狞笑，&#34；你真以为寡人会为了林羽得罪秦国？&#34；他压低声音，&#34；等毒死那盛乾妖女，我们立刻与姚贾签订盟约！&#34；

窗外竹影微动，一只夜莺振翅飞向夜空。

夜莺掠过重重宫墙，最终停在一处幽静的院落。林婉儿伸出素手，夜莺乖巧地落在她的指尖。取下鸟足上的密信，烛光下浮现一行小字：&#34；鎏金双壶，左鸩右醴&#34；。

&#34；果然如此。&#34；林婉儿指尖燃起一簇幽蓝火焰，将密信焚毁。她转身对阴影中的人影轻笑：&#34；屈大夫，您说这楚王是太聪明，还是太蠢？&#34；

屈原从竹帘后转出，青色官袍被月光浸得发白：&#34；姑娘何必明知故问？三年前洞庭夜会，他连秦使递来的毒酒都分不清。&#34；

林婉儿把玩着鎏金酒壶的仿品，突然手腕一翻：&#34；您看，这样转动壶盖，左右就调换了。&#34；壶嘴滴落的酒液将地砖蚀出点点黑斑。

&#34；明日宴席...&#34；屈原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羽箭破空之声。林婉儿广袖一展，三支弩箭已被卷入袖中。她挑眉看向箭尾绑着的绢条——上面画着云梦泽布防图，某处朱笔圈出的死角格外刺目。

&#34；有意思。&#34；林婉儿将绢条递给屈原，&#34；您这位大王，连自己臣子都要灭口？&#34；

屈原看着图中标注的弓弩手位置，脸色骤变。那正是他明日赴宴的必经之路。

云梦泽畔，晨雾未散。侍从们捧着鎏金酒壶穿行其间，壶身映着朝阳泛起血色。负刍抚摸着腰间玉佩，突然对昭阳低语：&#34；都安排好了？&#34；

&#34；按大王吩咐，屈原的席位下埋了火药。&#34；昭阳做了个爆燃的手势，&#34；只要姚贾摔杯为号...&#34；

一阵环佩叮当声打断了他的话。林婉儿着盛装而来，腰间竟也悬着个鎏金酒壶。负刍瞳孔骤缩——那本该藏在宫中的另一只酒壶，此刻正在她手中晃荡。

&#34；楚王请看。&#34；林婉儿突然将酒壶高高抛起，在众人惊呼中稳稳接住，&#34；我们盛乾有个游戏，叫&#39；壶里乾坤&#39；。&#34；她玉指轻旋壶盖，&#34；您猜现在哪边是鸩毒？&#34；

姚贾眯起眼睛，突然拍案而起：&#34；妖女！你...&#34；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林婉儿袖中露出的半截竹简，上面&#34；洞庭&#34；二字依稀可辨。

宴席气氛骤然凝滞。负刍猛地抓起酒壶就要掷地，却被屈原拦住：&#34；大王且慢！&#34；他夺过酒壶一嗅，脸色剧变：&#34；这...这是齐国的&#39；青丝绕&#39；！&#34；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斥候滚鞍下马：&#34；报！齐公子田假率五万大军犯境，声称要为中毒的秦使报仇！&#34；

&#34；荒谬！&#34；负刍怒吼着灌下一口酒，&#34；寡人何时...&#34；话音未落，他忽然捂住喉咙，不敢置信地看向手中酒壶——这分明是他亲手准备的毒酒！

林婉儿轻轻抚掌：&#34；楚王果然守约，当真饮鸩止渴。&#34；

林婉儿话音未落，变故陡生。

&#34；保护大王！&#34；昭阳拔剑而起，却见屈原突然掀翻案几。藏在案下的火药引线暴露在众人眼前，正滋滋冒着火花。

姚贾脸色大变，正要后退，却见林婉儿广袖一拂，三支弩箭从袖中激射而出，精准切断三处引线。火花在距离火药桶寸许之处戛然而止。

&#34；楚王好算计。&#34；林婉儿轻笑，&#34；连自己的令尹都要一并炸死么？&#34；她指尖轻点昭阳席位下方，那里赫然也埋着一桶火药。

昭阳面如死灰，手中长剑&#34；当啷&#34；落地。负刍此刻已经面色发青，嘴角渗出黑血，却仍强撑着指向林婉儿：&#34；杀...杀了她...&#34；

&#34；大王还是先顾自己吧。&#34；屈原冷冷道，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34；三日前太医令的诊断，大王早已中了慢性剧毒。今日这杯鸩酒，不过是催命符罢了。&#34；

负刍瞪大眼睛，突然想起三日前姚贾献上的那坛&#34；养生药酒&#34；。

&#34；秦...秦国...&#34；他喉间发出咯咯声响，突然暴起扑向姚贾，却在半途轰然倒地。楚王的尸体抽搐两下，再无声息。

场面一时死寂。

&#34；精彩。&#34；林婉儿突然抚掌轻笑，从腰间解下那鎏金酒壶把玩，&#34；其实这壶里装的都是清水。&#34；她将酒壶倾倒，清澈的水流洒落在地，&#34；楚王中的毒，三日前就下在他最爱的君山银针里了。&#34；

姚贾面如土色，突然转身就要逃走。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他右腿。

&#34；姚大人别急。&#34；蒙琰手持长弓从水榭外走来，&#34；您伪造齐军犯境的假军报，这笔账还没算呢。&#34；

屈原看着眼前变故，突然苦笑：&#34；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34；

林婉儿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他：&#34；这是盛乾陛下的亲笔信。楚地百姓苦负刍久矣，还望屈大夫以苍生为念。&#34；

信纸展开的刹那，远处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屈原抬眼望去，只见郢都城头已经竖起白旗，守城将士们齐声高呼：&#34；恭迎新君！&#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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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郢都王宫。

&#34；报！齐国内乱，田假与田荣正在临淄城外对峙！&#34；

&#34；报！匈奴连破齐国三城！&#34；

&#34；报！秦国边境大军异动！&#34；

林婉儿听着接连传来的军报，指尖轻扣案几。蒙琰忍不住问道：&#34；姑娘，我们何时回盛乾？&#34；

&#34；不急。&#34；林婉儿展开最新送来的密信，唇角微扬，&#34；陛下有令，让我们帮屈大夫稳定楚地局势。&#34；她将信纸递给蒙琰，&#34；特别是这个。&#34；

蒙琰低头一看，赫然是一份标注着楚国各郡县粮仓、武库的详细地图，边角处盖着嬴政的私印。

&#34；这...这是...&#34；

&#34；秦国的诚意。&#34；林婉儿望向北方，轻声道：&#34；接下来，该去会会那位&#39；故人&#39；了。&#34；

窗外，一只信鸽掠过朝阳，朝着咸阳方向振翅飞去。鸽足上绑着的，是一朵已经干枯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