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咬牙死撑,不敢看人;
中间那个罪魁祸首,则缩成一团,睡得鼻息均匀、安稳如猪。
蛇姬低眉看着怀中蜷缩的小龙儿。
头上两只可爱小角,睫毛细长,鼻尖微翘,气息粗重,那股不容忽视的血脉灵压,在他小小胸腔里缓慢鼓荡着。
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几近祈求的温柔:
“他……该有个名字了。”
苏长安沉默片刻,低声问道:
“你自己不取?”
蛇姬垂着眼睫,神色柔和:“他和我的命都为你所救,再且他已经认你做父,理当你取”
苏长安沉转头看向她怀中那团软软的生命。
“苏——归辰。”
他低声念出,声音如水滴入心河,泛出一圈圈回音。
蛇姬怔了怔,轻声呢喃:“归……辰?”
苏长安声音极轻,眼神却一寸寸深下去:
“归,是归命,是归来,也是归宿。”
“辰,是时辰,是天命,是天问。”
“他从命劫中归来,于天地中降生,不该流落为祭品,也不该困在旧渊。”
“这一命,从此归辰。”
蛇姬望着他,唇角轻颤,目中泛起一点水雾。
“好吧,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苏归辰“。
片刻沉默,蛇姬忽而低笑了一声,那笑意很浅,很软,像是刚被风轻拂过的雪地——一层悄然化开的温度。
她收回视线,看了眼榻上还未完全收拾的床褥,又抬眸望向他:
“你……不躺一会?”
语气轻柔。
苏长安正在愣愣的发呆,这个名字勾起他内心的期望“归辰,回归那星辰,归程!”。
她却缓缓往内侧挪了挪,动作幅度不大,却直接空出了一块属于“他”的位置。
“你累了。”她轻声道,指尖拂过被褥一角,指节泛红,吐气如兰。。
榻上灯火已暗三分,帘后一线月光从殿顶缝隙斜斜落下,将两人的侧影映在纱帐之上——交叠而近,如将合未合。
苏长安还沉浸在苏归辰的名字意蕴中,烛阴蛇姬侧身看着他,第一次如此细致的看一个男人!
他很年轻,却没有少年人的轻浮张扬。
衣袍虽旧,却被他穿出一种随性清贵,
乌发垂肩,略带凌乱,反衬出颈侧与下颌那道干净利落的线条;剑眉斜飞,眼角微挑,即便闭着眼,那轮廓也锋利得像雕琢过的玉器。
月光从殿顶斜照下来,落在他脸上,清辉柔和,映出一侧如刀削般冷峻的侧影,鼻梁高挺,唇线锋锐。
那不是人为修饰出的帅气。
是一种不假外饰、随身自成的风骨。像深夜中山脉的轮廓,看似无言,实则千钧。
他神情沉静,眼帘下垂,却在那安静之中透出一股无人能近的距离感——
不靠近,便不觉心动;一旦靠近,便再难移目。
那是一种“越看越危险”的俊。
蛇姬眼帘低垂,长睫微颤,唇角轻轻动了动,却终究没说话。
她怀里的小龙儿睡得极沉,呼吸细软绵长,仿佛团雾中那一点安稳的热意。
她的香气,已悄无声息地融入苏长安的鼻息之间——
那不是单纯的香,而是病中初愈后残留在肌肤与发梢间的温润气息,混着乳香,带着妖族女子天生的软糯与微热,被暖褥烘成一缕缱绻,从被褥中缓缓缭绕上来,在两人之间徘徊不散。
苏长安回味过来,看着让开位置的烛阴蛇姬眉头却缓缓蹙起。
太近了。她的呼吸,她的气息,她脖颈与锁骨那处细微的起伏,全都清晰地触在他耳侧——那是一种介于梦与醒之间的牵引。
蛇姬正悄悄看他,眼神一触即收,仿佛偷看被撞见的孩童,转瞬间红晕涌至耳根,眼波惊慌,连耳尖都泛着微颤的红意。
她想说什么,却轻咬下唇,将话咽了回去。
下一瞬,她伸手轻轻替小龙儿拉了拉被角,侧身时肩头不经意擦过他的衣袖——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谁按下了静止符。
两人同时侧身,又同时欲言又止。
他看着她,那一眼没有火焰,只有灼人。
她垂眸,低低应了一声:“你……睡吧。”
语气极轻,轻得几乎听不见,却比任何言语更像一种……邀约。
榻上空间不大,铺得却极干净。褥子还带着她身上的温度,龙儿翻了个身,睡梦中咕哝了几声,又往两人中间靠了靠。
苏长安深吸一口气,终于慢慢靠了下去。
他枕着那一寸还留着她香气的锦被,闭上眼,掌心微收。
“哎~禽兽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