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恒。”袁尚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你可知罪?”
郭恒低头不语,显然是怕说错话。
袁尚冷笑,“你商队运载的铁料,来源可是张家矿场?”
郭恒犹豫片刻,点头,“是。”
“你们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收购,然后运回邺城,是作为何用?”
郭恒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眼神闪烁不定,喉结上下滚动。
“这…这是正当生意往来…”
袁尚猛然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盏震得茶水四溅。
“正当生意?”袁尚眼中寒光乍现,声音如刀锋般锐利。
他从案后走出,步步逼近郭恒,每一步都如重锤敲击在郭恒心上。
“据我所知,你们此次从张家运出的生铁足有三千斤,而账册上却只记录了五百斤。”
袁尚俯身,几乎贴近郭恒的脸,“这三千斤铁料,若铸成刀剑,足可武装千人。”
郭恒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大人明鉴,商行与张家多年交情,有些…有些优惠价格实属常情。”
典韦在一旁冷哼一声,粗壮的手臂肌肉隆起,如盘踞的蟒蛇。
“狗屁!俺亲眼所见,你们装载的铁料压得车轴都快断了。”
堂外阳光透过窗棂洒入,照在地上的铁料样品上,泛着冷冽的光芒。
袁尚捡起一块铁料,在手中掂量,铁的冰冷触感与沉重分量无声诉说着其价值。
“郭恒,你可知私自贩运军用物资是何罪名?”
堂内一片寂静,只闻郭恒急促的呼吸声。
袁尚将铁料重重放回案上,发出一声闷响,如同法槌敲定罪名。
“若你如实招来,或可从轻发落。”
郭恒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垂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大人…这铁料确实是运往邺城,但并非我广济商行所用。”
袁尚眼神一凝,直觉告诉他触及了事情核心。
“那么,是谁?”
郭恒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说!”袁尚一声厉喝,声音在县衙大堂内回荡。
郭恒被吓得浑身发抖,继而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傲气,“大人,此事牵涉甚广,不是您想查就能查的。郭某虽小,却也是郭家旁支,广济商行背后是邺城郭氏。得罪了郭氏,就是得罪了整个冀州的世家大族。”
堂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袁尚的反应。
袁尚凝视郭恒良久,忽然笑了,“汝以为搬出郭氏,就能吓住我?”
他目光如炬,直视郭恒,声音洪亮如雷,“天子脚下,王法昭昭!无论权贵豪强,胆敢触犯律法,欺压百姓,吾必将其碎尸万段!”
他心中冷笑,我堂堂四世三公之后,汉末顶级家族袁氏嫡系,会怕你一个小小的郭家?
袁尚缓步踱至堂前,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威严的轮廓。
“我袁尚虽年轻,却深知为官之道——不畏权贵,不惧豪强!”
他猛然拍案,木案发出沉闷的响声,堂内众人皆是一震。
典韦站在一旁,嘴角微扬,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
郭恒面色惨白,额头冷汗如雨,双膝不住颤抖,再不复方才的傲气。
袁尚冷冷扫视一眼,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把他带下去,等候发落。”
回到后堂,袁尚面色阴沉。他心知肚明,此事已经不仅仅是处理地方豪强那么简单,而是触及到了整个冀州世家大族的核心利益。
乐陵郡的三家豪强,只是这庞大利益网络中的一个小小节点。而这个网络的主导者,正是邺城的那些世家大族。一旦彻查下去,必将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影响到整个冀州的稳定。
但是,眼见百姓饱受盘剥之苦,袁尚又岂能视而不见?
“主公,”典韦进来禀报,“又抓到几个商队,都与三家有密切往来。审问下来,又牵出了几个邺城的商行,背后都是世家大族的产业。”
袁尚点头,“我已经猜到了。这不仅仅是乐陵郡的问题,而是整个冀州的积弊。”
典韦挠头,“那咱们该如何处置?这些世家在冀州根深蒂固,只怕不好对付。”
袁尚沉思片刻,“先处理眼前的乐陵豪强,让百姓看到朝廷的决心。至于背后的世家,等我们回邺城再从长计议。”
“主公英明!”典韦拍掌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