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一间破败的茅屋,屋内昏暗潮湿,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几件缺口的瓦罐。一位面色蜡黄的妇人,正抱着一个瘦弱的孩童,无力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
甄宓见状,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这位大嫂,你可是生病了?可有请郎中看过?”
妇人抬起头,看了甄宓一眼,又看了看袁尚等人,见他们衣着虽然朴素,却也干净整洁,不似寻常百姓,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摇了摇头,虚弱地道:“多谢夫人关心,妾身并无大碍,只是身子有些虚弱罢了。”
甄宓见她面色苍白,气息奄奄,分明是病入膏肓,却还要强撑,心中更加怜悯,柔声劝道:“大嫂莫要逞强,身体要紧。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得上忙。”
妇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低声道:“妾身…妾身是病了些日子,只是…只是家中贫困,无钱请郎中,只能硬撑着。”
甄宓心头一酸,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递给妇人,“大嫂莫要客气,这里有些银钱,你且拿去请郎中看病,再买些吃食,好好补补身子。”
妇人见状,顿时慌了手脚,连忙推辞道:“这…这如何使得?妾身与诸位素不相识,怎敢受如此重礼?”
乌兰琪上前一步,拉住妇人的手,语气爽朗地道:“大嫂莫要客气,这点银钱算不得什么。看病要紧,夫人心善,你就收下吧。”
妇人见状,眼眶顿时湿润了,她感激地看了甄宓和乌兰琪一眼,颤声道:“多谢夫人,多谢诸位恩人!妾身…妾身感激不尽!”
甄宓连忙扶起妇人,柔声道:“大嫂不必客气,快些收下银钱,去请郎中看病要紧。”
妇人接过钱袋,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希望。
袁尚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乐陵郡的民生困苦,已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离开茅屋,袁尚一行人继续在城中走访。他们又来到一处粮店,粮店门可罗雀,伙计们无精打采地坐在门口打盹。袁尚走上前去,向伙计询问粮价。
伙计见有客人上门,连忙起身,有气无力地道:“客官可是要买粮?如今粮价飞涨,粟米一斗便要百钱,若是上好的精米,更是要数百钱一斗。”
袁尚闻言,眉头紧皱,问道:“为何粮价如此之高?难道乐陵郡遭遇了天灾?”
伙计闻言,先是警惕地扫了袁尚一行人几眼,目光尤其在魁梧的典韦身上停留片刻,才略微放松了些许戒备。他压低声音,凑近袁尚,带着几分无奈和警惕说道:“这位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吧?”
袁尚微微点头,语气平和,“正是,路过贵地,想买些粮食充作盘缠。”
伙计叹了口气,眼神左右飘忽,确认周围无人注意,才继续压低声音说道:“买粮?劝您还是再看看吧。如今这粮价,简直是离谱。您瞧瞧这店里,冷冷清清的,哪里还有人买得起粮食。”
袁尚不动声色,追问道:“为何如此冷清?莫非是收成不好?”
伙计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收成倒还算过得去,勉强糊口罢了。只是……唉,说来话长,您也看到了,这世道不太平,兵荒马乱的,哪哪都要用粮,粮价自然也就跟着涨了。”
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观察袁尚的表情,似乎在试探什么,接着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再说了,这乐陵县的粮行……城里大大小小的粮行,明里暗里,还不是那几家豪强说了算。他们……”
伙计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耳语,“他们沆瀣一气,把持着城里的粮食买卖,想抬价就抬价,想压价就压价,咱们这些小民,哪里敢多嘴?只能任他们宰割罢了。”
说到“宰割”二字,伙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恨和绝望,但很快又被深深的无奈所掩盖,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压榨的命运。
他小心地看了看袁尚,又补充了一句,“小的也就是个跑腿的,东家让怎么卖,小的就怎么卖,多余的,小的也不敢多说,客官您若是诚心要买,小的这就给您称量。”
伙计看似在解释粮价高昂的原因,实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豪强势力的畏惧和痛恨。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袁尚的反应,一边试探袁尚的身份,一边又隐晦地传递着乐陵郡粮价被豪强操控的真相,欲言又止,欲说还休,充满了小人物在强权压迫下的无奈和挣扎。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又向伙计询问了一些关于粮行和豪强的事情,伙计也是知无不言,言语间充满了对豪强的痛恨和对未来的绝望。
走访了一上午,袁尚一行人对乐陵郡的民生状况,已是有了全面的了解。乐陵郡的凋敝,不仅仅是天灾人祸造成的,更是人祸甚于天灾。
豪强的盘剥压榨,官府的腐败无能,才是导致乐陵郡民不聊生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