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也一样跟定了林思衡,自然便能理解袭人,心里暗道,若是哪天爷有了祸事,只要能替爷消灾,我自然也与她一样,便是死了也甘愿的。既是如此,倘若事情不大,我便帮她一帮,也没什么。
这般想着,便也点点头应下,拍开袭人拉着自己的手,嘟囔道:
“若不是什么大事,我替你说两句也没什么,又要你领什么情?只是要是不成,你别到时候又来怪我就是了。”
袭人闻言,连忙感谢了几句,晴雯却已不再搭理她了。
鸳鸯方才远远看着,虽不知道袭人究竟说了什么,可看袭人方才身上那副哀求之色,她便也猜到几分。暗道:
府里上上下下都说宝二爷是个好的,最能心疼体贴下人,看如今看袭人这副模样,他便是再如何体贴,又有何用呢?
伯爷尚且没说什么话,袭人就已这般仓皇,这还是老太太仍在,可老太太已上了春秋,若哪天真出了事,宝二爷头上没了老太太看顾,到那时,袭人还不知道又要如何呢?
可见所托非人,实是这世道第一等叫人恐怖的事,若是如此,反倒还不如一个人过日子,落个清净,也省得整日里提心吊胆的。
只是袭人如今已没了回头路,鸳鸯虽暗暗感慨,却也无法可想,况且这本是袭人自己所求,鸳鸯也只得看着交情上,也替她与晴雯周旋道:
“昨儿席上,若要说起了争执,倒也谈不上,不过是宝二爷说错了几句话,我晓得你性子,你虽不喜欢袭人,嘴巴又跟刀子似的,却又最是心软,倘若宝二爷真出了什么事,袭人就没活路了。
便是看着我的情面上,好歹也问一问,倘若伯爷果真要罚,不拘要打要骂,说个分明也好。”
晴雯轻哼一声便道:
“这我自然省得,也不要你来说,总归我也不会害她就是了,不过爷昨儿回来,确实也没说什么。
爷素来宽宏,并非是个多计较的性子,天大的本事都拿在外头,却不会和我们这些下人耍脾气,要我说,说不准就是她自己吓唬自己。”
鸳鸯便笑道:
“若果真如此,自然是好事,只是伯爷再是宽宏,袭人却心里没底,还是有个分明才好。”
香菱一路跟着,因与西府里的人并不熟悉,便少开口,此时却道:
“鸳鸯姐姐放心,伯爷可真没恼。”
鸳鸯也少见香菱,扭头打量着正跟在自己身后,笑着答话的俏丫鬟,笑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伯爷已与你说了?”
香菱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脑袋,脸蛋红红的回道:
“我就是知道哩,爷高兴,爷不高兴,我都知道。爷不用告诉我,我也能感觉出来。”
晴雯撇撇嘴道:
“你看见没有,这才是爷身边顶得宠的丫鬟呢。”
鸳鸯也微微一怔,看着香菱脸上毫不掩饰的幸福的神彩,叫她自己似乎也受了感染,一时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